自1980年代英美两国向右转以来,全球兴起一股政府放宽管制与自由化的风潮。许多国家都在不同程度上受到这股风潮的影响而在经济上朝自由化方向发展。大马也在这个时期放宽了新经济政策的严格限制,和启动民营化,如关闭许多长期亏损的公共企业与让国有企业如国能上市。与此同时,也允许出口导向的外资可拥有100%的股权,而不受新经济政策的土著股权限制。结果便是在1980年代中到1990年代中为大马带来了约10年的高速增长。

这个自由化与民营化的风潮持续30年多后,便带来了一股逆全球化的反击,特别是2016年特朗普当选美国总统后提出了美国优先的口号与政策,使美国这个本来是全球化先锋出现逆全球化之势。

2024年特朗普再度高票当选总统并在2025年出台对等关税政策,大大冲击了全球化的势头;只是,尽管如此,全球化依然在缓慢进行,它不会因为美国的反全球化而终止;因为当代多数国家都在追求经济增长,而经由扩大贸易来推动增长,创造就业机会与提高生活水平是众多国家的期望。他们不会因为美国反全球化而放弃对扩大贸易机会的追求,如中国便积极开拓美国以外的市场,以填补减少对美国出口的缺口。

同理,其他国家特别是新兴市场如大马、越南、泰国等也会如中国一样,努力开拓其他市场,其中一个战略便是搞区域化或扩大区域化。

区域化或集团化并不是什么新鲜事;早在1950年代欧洲便积极推动欧洲的区域化或一体化。只是,当初的目的不完全是经济考虑而主要是政治考虑即通过欧洲,主要是指西北欧的一体化,把各国的利益加紧绑在一块,从而形成一股抑制国家敌对的情绪。

毕竟,20世纪以来,西欧各国之间不断发生冲突,甚至是两次大规模的大战。欧洲的政治精英在痛定思痛后,决定要用国与国之间的一体化战略来促进团结与抑制冲突。应该说,这是有远见的战略。随著时间的推移,这个一体化的进程甚至在1990年代中东欧变天后持续向东扩大,最终形成了欧盟与欧元区,成了美中以外的另一个强大的经济力量。

欧元区的出现在一定程度上,也削弱了美元嚣张的霸权。欧盟的形成也使美国无法对欧洲各分裂的国家各个击破。

欧盟的成功也影响了其他地区,甚至美国本身也搞起北美自由贸易区,其他如非洲也形成了非洲联盟;中东地区、中东欧地区、拉美洲及加勒比海地区等地,也各有其区域化的形成;其中东盟早在1967年便组成了地区组织。

东盟形成的最初目的也是出于政治考虑,主要是为了防范共产主义的扩张。最早创立国,即泰国、大马、菲律宾、印尼与新加坡都担心共产主义的势力扩张;只是,进入1970年代后,更强调把东盟打造成自由、和平与中立的地区,性质颇类似不结盟运动。伸言之,经济并非主要考量,国防与安全才是主要考量。冷战结束后,经济、社会与文化的考量才逐步加强。

1990年代的越南(1995年);缅甸(1997年);寮国(1997年);柬埔寨(1998年)也先后加入。2025年还纳入了东帝汶(汶莱则是在1984年加入)。目前东盟11国人口近7亿,国内生产总值(GDP)也有4兆多美元,而且由于整体上人口年龄尚年轻,潜在经济增长率处于中高速;其中拥有2.7亿人口的印尼还是20国集团之一员。

随著美国搞对等关税,东盟就更积极于彼此间的互通有无及扩大东盟与其他国家与地区的互通有无,如中国、印度、韩国、日本等,以便进一步多元化出口市场。

实则,东盟与中国之间的贸易便增长得很快,如2001年双边贸易总额为约3000亿美元,可到了2020年已升到约5000亿美元,2024年再进一步升到约9000多亿美元,甚至成了中国最大贸易伙伴,就中国而言,已是全球最大贸易伙伴国的国家。虽然在2024年,美国是全球最大货物贸易进口国(约3兆多美元),可中国也接近3兆美元,迟早会超越美国成为全球最大货物进口国。

毕竟,中国仅是中产阶级便有4亿多人,比美国总人口还多;而且未来几年中国的年均增长率有可能保持在约4.5%高于美国的3%或以下。

虽说世界需要美国,美国也需要世界,美国若做得过份,只会损人不利己,甚至孤立自己,得不偿失。更甚的是,美国在性质上是个商业帝国主义国家,其跨国大企业如苹果、沃尔马、谷歌等,是全球化最大受益者,美国优先政策其实损及了他们的利益。中长期来看,美国优先政策可能会出现一定的调整。

总的来说,美国优先政策会促使其他国家思考如何减低对美国的依赖和进一步多元化其出口,也会更著重对美国以外的国家与地区的互通有无,世界贸易不会因此而停顿,更可能的是转向。其后果便可能是进一步削弱美国对世界的影响力与领导地位。世界会朝更多样化与多极化的方向发展。同时经济贸易区域化与集团化的趋势也会更明显。

毕竟,对中小经济体而言,他们必须抱成一团,才能自救救人。伸言之,中小经济体抱团是彼此互救,其中越依赖外力的小国如新加坡更是需要外力来保住本身的活力。换言之,国家越大市场越大,越能自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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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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