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沙巴州选，行动党被围剿、被团灭了；最令人感叹、也最让人背脊发凉的是它倒下之后的那一刻，四周诡异的没有了打抱不平，连一句象征性的惋惜或声援都寥寥无几。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见，压抑不住的“幸灾乐祸”之情。中文社交媒体上，“活该”“终于”之类的声音此起彼伏，如潮水般涌来。
开票那天晚上，恰好在出席一场婚宴。当行动党被团灭消息传出时，现场有人冷笑著摇头，还有人半开玩笑：“沙巴汉干得好，下次轮到我们了。”
那语气不是愤怒，而是一种酝酿已久的怨气被悄悄放出来的发泄；像是多年积累的不满，终于在沙巴人的果敢决定里找到出口。
这说明行动党不仅失去的议席，而是失去了民心，失得如此彻底，以至于在它倒下时，连基本的政治同情都得不到。一个政党走到这种地步，凸显的是被群众舍弃的警讯。
华裔群众的这份冷漠，比败选本身更致命，也正是让行动党真正惊恐之处。
一个政党若是失去议席，那只是输了一场选举，行动党之前也不是没有全军覆没过。当了几十年反对党的岁月里，捧回“鸭蛋”早已司空见惯。
但如果在它被团灭时，群众不但无动于衷，甚至拍手叫好，那代表民意基础已经真正的动摇。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失败，而是一种被群众默契“舍弃”的冷漠。
而行动党这次经历的，就是这种无声的集体喷发。
失望与不满日益累积
群众已经不在乎你活不活，那种冷漠，比任何政治打击更致命；那种沉默，比任何围剿更具杀伤力、更显决绝。
许多人将此次沙巴挫败，简化归因于本土意识高涨。这或许点出表象，却只说对了一半。更深层的原因在于：若非民众对联邦团结政府的失望与不满日益累积，本土情绪又何以被点燃，乃至掀起滔天浪潮？
这次沙巴州选中，行动党严重误判了选情，直至最后一刻仍自信满满地“坐四望五”。然而现实却是，在大多数选区，即便将其他候选人的票数加总，行动党仍无法击败民兴党。这一结果，赤裸裸暴露了该党在战略判断、地方群众连结与民意感知上的严重脱节。
这也揭露了近几年来行动党一个最致命的错觉。它一直以为自己仍握著华社的信任，却没发现情绪早已流失；它以为只要喊改革就能继续站在道德高地，却忘了华裔选民对“背弃承诺”最为敏感，对“空头支票”已慢慢的免疫了。
因此，当它倒下时，并没有激起同情，也没有人为之扼腕。现实冷酷又无情地告诉它：最容易被煽动情绪的群众，往往也是最无情的审判者。
其实，许多群众心里也不是真正要行动党彻底崩塌，而是当行动党倒下时，他们才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一丝不忍，认为给点教训也是应该的。
甚至希望这种倒下能继续蔓延，轮到自己的州、自己的选区，让自己也有机会清算那些多年堆积的委屈与失望。
这一切，其实都是累积多年、暗潮汹涌的反扑，在沙巴这场选举中一次过结算。
背离了初心
团结政府上台3年来，贪腐与滥权问题非但未见改善，反而变本加厉；与此同时，团结政府在右翼势力步步紧逼下，政策日益保守，进退失据、应对失措。这种局面令华裔社群深感自身的政治与社会空间正不断被压缩，生存与发声的馀地日渐狭窄。
行动党的沉默与妥协，乃至那些荒腔走板的辩解，已被广泛视为背离了其初心。
华社之所以会走到这个地步，不是意外，而是长期积累后的必然。
华裔选民对政党的忍耐早已耗尽。从烈火末熄开始，20多年来，华社轮流把希望押在不同政党联盟身上，从“Ubah”、到“改朝换代”，一次又一次疯狂的倾注热情、票仓与信任，换来的却是一次次幻灭。
久而久之，选民不再相信口号，也不再相信谁能“代表华社”。他们看清了一个冷酷事实：无论谁上台，华社的处境并不会因为政党喊得大声而改变。
今天，整个华社所要求的，早已超越空泛承诺与宣言。他们要的是清晰可见、如期兑现的承诺，是切身可感、扎实有力的改革实践。
唯有行动，才能重拾信任；唯有成效，才能凝聚民心。
行动党不是输怕的，它真正害怕的，是从此再也唤不回那颗颗慢慢冷却的心。
媒体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