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7月16日,当时担任行动党州议员欧阳捍卫华助理的赵明福,在雪州反贪会总部坠楼身亡,成为我国史上又一起政治悲剧。

事后,在野党、华团和多个非政府组织炮轰当时的国阵政府,指赵明福是政治打压的受害者,行动党组织律师团为赵家争取司法正义,要求政府成立皇家调查委员会,另一方面,赵明福基金会也跟著上路(后来改为赵明福民主促进会),并在短时间内筹获66万令吉。

这场法律攻防之中,验尸庭2010年判赵明福坠楼案为“悬案”,行动党律师团旋即要求司法审核,后来移交上诉庭续审,2014年“悬案”判决被推翻,上诉庭裁定赵明福死于不明身份人士的非法行为,2015年赵家提出民事诉讼,政府与反贪会认错并以66万令吉和解,希望这起案件能告一段落。

但是事情并没有就此告一段落,希盟领袖还是以赵明福案当做攻击国阵纳吉政府的议题,赵家抱著“揪出凶手,找出真相”的热情,继续进行抗争,要求重新司法检讨重新调查。但是,2018年政党轮替之后,赵家认为希盟政府无法协助还原真相,尤其是在2025年总监察署宣布不予起诉(NFA)让赵家极度不满,渐渐地赵明福民主促进会反成严词批判希盟跟行动党的非政府组织之一。

不能否认,赵明福案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场悲剧,这个论点没有任何质疑的馀地。可是后续的种种“真相”追讨,以及与司法周旋的泥淖战,却充满种种政治计算和权力争锋的因子,导致赵明福案始终停留在赵明福的名下。

赵家的执著和愤慨,行动党必须扛起一定的政治责任。在野时,行动党领袖借助赵家的悲剧展开议题攻防,在朝时,火箭却突然变得畏手畏脚,丧失了在野时期的那股锐气。在别人看来,行动党的作为是挖赵家的伤痛驱动选票而已。

当然,我们也不能否定行动党内存在一些真心想要为赵明福案平反的领袖,可是这起案件已事过16年之久,人证、物证已不足以协助赵明福案翻出更多真相,更别说找出所谓的凶手。除非可以时空倒流,否则赵家再怎么执著也不能够改变既定的现实,而行动党给予过度的执著也是毫无帮助。

进言之是行动党不愿意放开赵明福,导致赵家和社运人士认为行动党乃至希盟都有“义务”去追查案件来龙去脉,认为赵明福是促成希盟获得执政权,认为安华如果不能揪出真相就要下台,对希盟和行动党施以不切实际的投射。

事情总是一体两面,赵明福民主促进会始终将还原真相放在首位,事实上只会对赵家制造更多的伤害,对整个社会也不会任何帮助,自然地也不会得到共鸣,得不到更多非政府组织同情与帮忙,赵家如此势单力薄又怎么能够冲撞体制呢?

实际上,除了还原真相和揪出凶手,赵家还可以投入到更多有意义的事情上,迄今为止,华社没有一个专门讨论司法、检控、警政和其他体制改革方面的倡议组织,进而造成其他社群误解华社对国家体制缺乏认同,而赵明福案完全经历过这些制度上的不公不义,理当填补这个缺位以拉近华社与国家的关系。

此外,赵明福民主促进会应该继续推动体制改革,与其他非政府组织彼此串联,共同壮大整个公民社会的声势,不是停留在华社或华团内部的讨论,必须要上升到更广泛、更冲高的奋斗目标,创造与公民社会合作的空间,才能让更多的马来西亚人对赵明福一家的悲剧有感。

一旦赵明福案成为全国关注,不再是停留在赵家或华社讨论的主题之时,赵明福民主促进会得到更为充分的社会支持,募款和人力也更充裕,促进会也就可以延续下去。

赵明福的悲剧不应该只是赵家的不幸,这起案件其实是整个马来西亚的不幸,可是,因为行动党的阴影太深,使得明福案在议论的空间相当狭隘,无能扩散到更高层次的公共讨论,所以没有发展成“赵明福精神”的论述基础。我们国家需要赵明福,行动党是时候放开赵明福,赵家也是时候走出自己的路,透过赵明福唤醒国家人共同坚持施压朝野实现体制改革。

冯振豪

视数字和咖啡如生命的怡保人,东吴大学政治系硕士,全球民主化、国会立法、选举策略、投票行为和政党政治为专长,曾参与过2024台湾总统立委选举的研究专案,目前在台湾智库从事教育政策相关的研究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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