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庭河：为何宗教会被利用？

宗教元素被利用来服务政治领域的种族主义、排外主义、特权主义、极端主义、专制主义等，相信大家早已颇不陌生。问题是：为何宗教会被利用呢？那要如何才能防止如此现象？

质言之，基于社会本质上就是各种制度和元素相互穿插交织的综合体，所以宗教元素被利用、借用或挪用在各种社会层面及运作上，一点也不奇怪，乃至自古以来便是如此。甚至，历史上也不乏宗教甘于与其他社会制度，比如政治、经济、文化、教育、艺术等紧密配合，被其利用，或互利互用的例子。

某些宗教在传播和成长过程中，为了开辟一席之地或站稳脚跟，不得不与世俗政治权力携手共进，包括附和殖民主义、帝国主义、专制主义、保守主义、爱国主义、民族主义、民粹主义、国家主义，甚至极端主义。

世人谈到宗教和政治的关系时，经常扯到宗教如何被政治势力打压、迫害、限制等，比如之前奉行共产主义意识形态的国家如何苛待乃至消灭宗教等。实际上，回顾更长远的历史，某些宗教借政治势力来恐吓、残害、剿灭其所不认可的意识形态和信仰，如所谓异端、异教或迷信等，其惨烈程度，恐怕更加令人触目惊心。

换言之，宗教本来就会和各种社会建制产生各种关系，其中可能是被利用，但也不一定是“受害”的一方。在某些社会，有些宗教被奉为“国教”，那实际上更多是互利互惠的关系，即政治权威需要宗教神圣叙事的“背书”，而宗教权威则需要政治机器的“护航”或“优待”。

不管怎样，随著西方个人主义和与之相应的民主制度、资本主义经济的崛起，人们开始对政治和宗教权威都开始要求更加符合平等、平衡、中立、透明、开放、自由等原则，因而权威的建构及运作不得不更被置于众人的检视和选择之下。是以，若人们的权利认知和意识足够的话，不论是政治或宗教建制，都会被要求不能侵犯人权。

职是之故，理论上，在成熟的民主社会，人权意识应当会阻止或减少政治和宗教建制的“有害”思想及行为，包括上述的种族主义、排外主义、特权主义、极端主义、专制主义等。于是乎，宗教也不会或不易被恶质的政治所绑架、利用，反过来，政治也不会或不易被狭隘、偏激、极端的宗教所怂恿、误导。

总之，与其一味责怪政治利用宗教、探究宗教如何不被政治利用，不如在承认宗教和政治自古以来就难舍难分的关系上，著力推动、提升、巩固社会的民主化——包括宗教民主化。当然，这并不否定法律上先厘清和釐定政教分离原则的重要性。毕竟，法律虽似乎有精英主义的味道，但其对社会的奠基性、指导性意义，还是非常关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