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青团团长阿克玛已成为满城皆知的“杯葛哥”，近期炒作的KK便利店袜子风波课题成功引起惊涛骇浪，连元首和首相都出声，造成社会人心惶惶。不仅穆斯林开始杯弓蛇影，处处寻找他人亵渎“阿拉”字眼的蛛丝马迹，非穆斯林也人人自危，生怕自己不小心踩到穆斯林红线。
继KK袜子风波之后，近日被指鞋底印有疑似“真主”字眼的本地品牌Vern’s，就是这种杯弓蛇影情绪下的受害者。根据Vern’s的解释，该标志的灵感来自缎带的高跟鞋影子，也对于导致被误解和冒犯到穆斯林感受一事道歉，并已做好准备退款给购买相关鞋子的客户。
Vern’s在这起案件中显然是无辜的受害者，即使没有做错事，也因为公关考量而需要对穆斯林道歉。问题是，道歉就能了事吗？未必，有网友受媒体访问时就表示，如果做错事后道歉就需要原谅，那不是太简单了吗？况且，道歉只会让挑事者食髓知味，有了更多成功案例之后，就会到处去批斗类似案件，让更多无辜者受害，因此道歉实乃下下之策。
就在笔者撰文之际，4月8日又冒出一起名为All In的酒店被误认为是“Allah”（真主阿拉）的事件。虽然玻璃市宗教司已直接批评此事是“看的人的问题”，但很明显怀疑的种子已迅速星火燎原，一些穆斯林已经开始变成“宗教”警察，到处侦察真主被亵渎的蛛丝马迹。
更令人担忧的是，这可能引发一些心智不健全者以牙还牙，把泄愤目标放在华人本土宗教神龛上。4月7日，在笔者家乡实兆远甘文阁龙文庙前的拿督公神龛，被一名35岁的马来司机毁坏。曼绒警区刑事调查组警员反应迅速，在当天晚上9时30分左右，成功逮捕一名现年35岁的马来男子，并没收一部相信是用作录制有关视频的手机。此案也在刑事法典第295条文，即“亵渎膜拜场所及蓄意侮辱任何宗教”下展开调查。
接二连三的“辱伊”事件，在民间持续发酵，引起各种反应。知名政治漫画家祖纳在社媒针对这些荒谬的案例，上传印度煎饼的图案，暗指煎饼上的花纹神似“阿拉”字眼，也应该杯葛。他也自创漫画，一针见血指出穆斯林的“真主恐惧症”（phobia kalimah）。
在非穆斯林社群当中，也不乏冷嘲热讽的舆论，比如呼吁名为“Allan”的人立即道歉和改名，以免也被人起底为亵渎真主的神圣名字。有人也举例，华人都可以在柔佛古庙游神时，将各路神明的尊讳都印到衣服和周边产品上，为何穆斯林要如此小题大做？
试问，有多少华人真正尝试从穆斯林角度，了解“阿拉”之名在穆斯林心中的重要性呢？反之，有多少穆斯林尝试了解神明在不同族群中扮演的角色，是否展现出伊斯兰所阐扬的包容和宽恕精神呢？
显而易见，上述种种“辱伊”现象，对马来西亚的社会和谐和经济发展都是非常不健康的。政治人物为了短期的政治利益，大肆玩弄种族和宗教课题，企图煽动人民对立，以捞取狂热极端分子的支持和选票。人民也闻风起舞，追随“意见领袖”的脚步，捕风捉影进行投报者也有，动用私刑要求“冒犯者”道歉及采取进一步行动者也有。这样没完没了，到底什么时候到尽头？若真主阿拉或先知穆罕默德是我们的领袖，他们会如何处理？
虽然安华政府口口声声说要杜绝操弄3R（种族、宗教和皇室）课题，然而无论是盟党巫统青年团还是敌对政党炒作的“辱伊”课题，政府很明显都是处于被动状态，只能坐等火势熊熊后才急忙灭火，而不是在源头处把潘多拉盒子盖上。
不符昌明大马
巫青团的所作所为，明显和安华政府的昌明大马（MADANI）理念不符，毫无“尊重”、“信任”以及“关怀与同情”可言，反而是很有“创造力”地指鹿为马，让大马仿佛进入封建文字狱或文革时代，稍有不慎就会被无限上纲进行批斗。愤怒的民众私自扮演执法单位的角色，成为“宗教警察”上门要求别人给予交代乃至道歉，这些都有中国文革时代“红卫兵”的影子，只是捍卫的对象从神圣的毛主席，变为不可侵犯的真主。
这样“辱伊”案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到底要如何抑制？穆斯林产生这种情绪的根源是什么？若非恐惧和怀疑的种子长期埋伏于社会当中，阿克玛也难以凭一己之力煽动大量“宗教警察”挑起事端。
自1969年513冲突起，恐惧的种子已悄然种下，到了1987年正值18年，导致“排华意识”高涨，时任教育部长安华派遣不谙华文的教师，担任华小行政高职，导致华社朝野大团结进行抗议。时任巫青团团长纳吉，一如现在的阿克玛，也积极炒作种族对立情绪，高举马来短剑捍卫马来人，捍卫政府集会也出现“让它（马来短剑）浸泡在在华人的血泊中”和“以华人的鲜血洗马来人短剑”等标语，最终酿成马哈迪政府展开大逮捕和查封报章的“茅草行动”。
快转到2024年，距离1969年已有55年光景，然而恐惧和怀疑并没有消失，反而日益凝重，仿佛回到茅草行动前夕，不同种族之间的紧绷情绪一触即发，处处都是地雷和红线。恐惧不一定是噤声，也有可能用愤怒的情绪加以包装，最终化为不同形式的暴力。
阿克玛杯葛商家和不明人士往KK便利店丢汽油弹，意在宣示马来穆斯林主权，不容任何亵渎和质疑。这样的愤怒情绪背后，掺杂著民族主义和民粹主义的影子，具体是什么因素驱使，恐怕众说纷纭。愚以为，若非内心深处对伊斯兰地位可能动摇的恐惧，一个小小袜子和鞋子上的无心之失，或许不会蔓延成如今的熊熊烈火。
要消灭这些恐惧的幽灵，在多元社会中播下信任和宽容的种子，打造“多彩多姿，共存共荣”的社会，还有漫漫长路。但愿阿拉真主保佑，马来西亚可以达到那个真善美的世界。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新纪元大学学院中文系毕业生，群议社社员，隆雪华青大专事务局主任，新纪元校友会理事。关注民主与人权，爱猫爱狗爱自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