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著台湾总统和立法院选举的结束,这场2024年最受世界瞩目的选举,也宣告告一段落。

如事前大部分民调的预测般,赖清德得利于国民党和民众党的分裂,成功在三角战中,以40%的得票率,低空飞过,涉险过关。他也成为了台湾自1996年开始总统直选以来,继2000年,同样来自民进党的陈水扁以后,第二位以不过半的得票率,成功当选台湾总统的人物。赖清德不过半的得票率,虽然让他当选了总统,但也出现了副作用。他和陈水扁一样,在立法院(相等于我国国会下议院)中,由于民进党的得票率不够高,都出现了政党席位不过半的情况,形成了“朝小野大”的局面。

这些情况,在笔者先前的评论 <蓝白合破局,台湾选举依旧暗涛汹涌?>,都有稍微做出猜测,并在最终成真,赖清德赢了,但立法院方面,民进党虽然不算输,但也如笔者提到的一种可能情况,出现了悬峙国会。这似乎预告了台湾在选举以后,依旧会有不少的政治博弈上演。

首先,从这次的选举结果来看,民进党在总统选举不负众望,成功获胜,并且和先前的大多数中立民调如菱传媒、乃至一些亲国民党的民调,如联合报相差不远。但在立法院来说,民进党却让人意外地惊讶,因为根据12月底到1月初封关的民调来看,有不少民调认为,国民党非常有机会单独过半,得以独自制衡民进党的总统,让赖清德的施政难以进行。但民进党在尾盘时候奋起直追,在竞选期的后半段推出了不少有效的战略,如“抢救王义川大兵“(王义川在民进党的领袖里头非常有人望,深得选民的喜爱,但不分区立委只排在14位,需要极高投票率才有机会中选)。虽然最终落选了,但在无意中拉抬了民进党的投票率,成功在尾盘催出不少选票,让民进党夺下51席,只比国民党的52席少一席。

此外,加上民众党的搅局,国民党最终只获得52席,加上2席亲国民党的独立人士,也只有54席,要过半还需要至少3席。这样一来,国民党这次的主要目标,单独执政立法院,已经确定失败了。就算他们最终成功和民众党合作,也得看对方的脸色,不能随心所欲的控制立法院。再者,民众党在竞选总统的时候,和国民党出现了很多不愉快,会不会合作还得打上未知数。

造成选举出现这种局面的,莫过于选民阵营的大分裂了。实际上,跟著先前的数据,民进党的选民支持率虽然不低,但一直都在35%到40%之间徘徊。但得利于国民党和民众党的整合失败,使得民进党坐收渔利,成为三党里头总统选举支持率最高的政党,而在立法院选举的票数,国民党也是因为得利于“选举蝾螈”,也就是不公平的选区划分,才勉强胜过民进党一个席位的。

民众党搅局

实际上,民进党在立法院的区域立委和不分区立委的总选票,是多过国民党70万票的。但民进党的奋起直追,让他们可以说是这次最大的赢家了,因为他们拿下总统,又成功让国民党立法院不过半。而民进党的胜利,除了他们自身策略的调整成功以外,还有就是民众党这个搅局者的帮助。

民众党这次在选举的一开始,就已经确定是不可能成为总统的赢家了,他们可以追求的只有立法院的席位而已。而他们这次的搅局,成功让国民党在部分地区失去了议席,导致国民党议席不过半的同时,自己还夺下了8席,成为左右立法院的关键少数。因此,这次的选举来说,他们也算是一个赢家,至少避免了自身政党泡沫化的情况。民众党作为一个新政党,不只是立法院夺下8席,还在总统选票上夺下370万票,实力不容小视。

民众党在未来,是有机会成为主流政党的,因为在年轻选民的支持度上,他们所获得的支持力度不小,和民进党不相上下。国民党则是依靠了不少中年和老年选民的支持,才得以保持支持度的。民进党则是在年轻人至老年人都有一定的支持度,支持度分布较为均匀。因此,从这种情况来看,在未来,民进党依旧可以保持强势,国民党若不改变策略,吸引年轻人的支持,有可能会被民众党取代。

在本次选举中,实际上,有一个县市出现了地方上的“蓝白合”。不同于中央的撕破脸,这个县市,也就是台中市,国民党的领导人卢秀燕选择不走中央的路线,反而和民众党进行地方上的合作。因此,这次台中市的选区,基本被国民党横扫,只让民进党夺下了两个选区。而民进党的台中市领导人蔡其昌,在这种来势汹汹的合作下,也只能在这个一向来轻松取胜的选区,险胜民众党的蔡璧如而已。虽然说选举已成定局,但从这种合作就大胜的模式来看,若国民党和民众党有其中一方愿意放下身段合作,这次选举将会是国民党和民众党的“蓝白”联盟的大胜。

由于这次选举的分裂,导致台湾自2004年以来,第一次出现总统选票不过半,立法院执政党不过半的情况。这和马来西亚前年大选以后,出现的国会无政党联盟过半的情况,是一模一样的。接下来,在立法院还会有很多戏码上演。由于主要两大政党都没有单独过半,手握8席的民众党,将会是谁可以主宰立法院的关键。他们的角色,和马来西亚前年大选后的国阵是一样的。因此,接下来两大政党都会尽全力拉拢民众党,而民众党将会选择谁,其实一点也不明朗。

左右逢源

这是因为党主席柯文哲虽然是由民进党前总统蔡英文提拔的,但由于政见分歧,最终和民进党交恶。而他们和国民党在选前,也因为各种合作失败,导致两败俱伤,关系也好不到哪里去。因此,民众党和两方都没有很好的关系,使得他们不用看在合作关系的份上,一定得支持其中一方。他们和国阵一样,有著很好的筹码,可以和双方谈判,选择条件最好的一方。若他们选择不支持任何一方也可以,将会让国民党以不过半政权掌控立法院。

根据台湾立法院的投票方式,没人在第一轮投票获得过半票数,将会进行第二轮投票,并选出最高票者。这也使得国民党的立法院权力成为虚设,因为他们将无法独自控制法案的通过与否。

总得来说,民进党这次虽然没有完全达到他们的目标,但总统胜选,立法院阻止国民党单独执政成功,使得他们得到了一个合格的成绩。而国民党立法院单独执政失败以后,需要看其他人的脸色来决定自身能否掌控立法院,可以说是输家了。而民众党掌握了关键少数议席,也让他们成为了一个小赢家,可以左右逢源。因此,接下来的台湾政局,将会出现马来西亚前年那般的“悬峙议会”一段时间,然后才会出现立法院真正的胜利者。

接下来的台湾政治圈子,将会出现非常精彩的政治博弈,直到下一届总统选举为止。因为无论是民进党和民众党合作,形成“绿白合”,还是“蓝白合”的回归,都注定了赖清德领导的民进党在未来四年,得看他人脸色合作施政,将会一点也不轻松。

黄春罐

自由撰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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