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辇河穿越高渊,昔日400尺长的浮桥拆除了,现有一座铁路桥、一座公路桥、一座铁桥把两岸连接。

查阅旧地名时,对槟城威省Nibong Tebal(现称高渊)与霹雳Krian(现作Kerian)皆曾称作“高烟”感到疑惑,原来吉辇河(Sungai Kerian)从霹雳流经高渊,最早到此的潮州人或因马来地名难记,便以河名Krian转成潮州话的高烟。

可是为何既有高渊又有高烟?说来有趣,高渊(Gao-yuen)、高烟(Gao-yan)的汉语拼音虽有区别,但槟城闽南话却都是Ko-en,而潮州话也一样同为Ko-eng。1900年槟城中英文地名表,则以闽南话称高渊为Ko-ien。其实Krian很早以前便称高烟,英殖民官员菲尔斯通1905年把Krian称作高烟且拼写成Ko-yin,显然这是广东话的对音,不符两地华民说潮州话与闽南话的习惯。

然而,两个高烟容易引起混淆,Nibong Tebal的高烟遂改成潮州话同音,但中文以不同书写的“高渊”以资区分。奇怪是,刘焕然1935年《英属马来亚地理》反把Krian记作“高渊”,想来不是讹称就是把两个地名混淆了。无论如何,如今Krian已通称吉辇,不再称作高烟或高渊了。

Nibong是树干有刺的棕榈树,tebal亦指茂密,昔日这里或长满这一类棕榈树。根据印裔学者S. Durai Raja,Krian则是一种野生丁香,但还有另一个广泛说法,一名英殖民官员乘船返邦咯岛,在沿河出海时不断高呼Kirian(靠左),而后Kirian演变成Kerian成为县名。但此说恐难以成立,吉辇河应该比县名更早存在。

19世纪末的高渊及吉辇地区曾经广种甘蔗,大事拓展蔗糖业的许武安成了一代糖王。
19世纪末的高渊及吉辇地区曾经广种甘蔗,大事拓展蔗糖业的许武安成了一代糖王。


高渊原称“高兴港”

高渊最初原称“高兴港”,潮州话口语没有“高兴”这词,若当作名称则可读成Ko-heng,由此推论“高兴港”亦源自Krian的转音。历史悠久的高渊广福宫,创建至今超过150多年历史,因建在“高兴港”故旧称“高兴宫”。

不过还有一说,“高兴港”源自蔗糖业先驱许武安的“高兴糖厂”。许武安继承父业“丰和号”,在威省及吉辇开发超过数千英亩的甘蔗园及烟草园,亦可谓一代糖王也。他在霹雳牛拉(Gula)还有一间“高发糖厂”,这个Gula地名源自当时广袤的甘蔗园之故。许武安在武吉淡汶(Bukit Tambun)建有号称“新丰和”的别墅,可惜今已荒废。

美国学者Lynn Hollen Lees考证,潮州人1810年已在威南种植甘蔗,至1835年华民开拓的蔗园达900英亩,估计有2000名潮州人在蔗园工作。1850年前后砂糖需求殷切,欧洲人也跟随华民步伐大事种植,其中Caledonian蔗园超过一万英亩,1948年其园主被神秘枪杀成悬案,留下一栋诡秘的“99扇门别墅”(99-Door  Mansion)。19世纪末糖价大跌,蔗园随即改种橡胶,有名的大蔗园如今都成了住宅区,只留下曾经辉煌的园名如阿儿玛(Alma)、华都村(Valdor)等。

铁路开通之前,吉辇河是主要运输通道,高渊两岸之间筑了一道400尺长的浮桥,高渊街区对岸的Transkrian(跨越吉辇之意)便俗称为“浮桥头”,许武安曾在此大事开发甘蔗园称之“吡叻仔”(即霹雳仔)。1900年大山脚铁路衔接至高渊,1902年再从高渊衔接至River Krian,浮桥拆除改成一座铁路桥,打通了槟城至霹雳的铁路线。

但River Krian究竟指什么地方呢?1903年英殖民宪报(Government Gazette: Supplements)提及此站设在吉辇河的南端,从地图上看高渊位处吉辇河北端(下游),而南端(上游)设有火车站的也唯有巴里文打(Parit Buntar)了。巴里文打既为吉辇县治也是最大市镇,英殖民把此地火车站称作”吉辇河”顺理成章。

吉辇河上游的巴里文打旧街场,当年也曾是蔗糖业的重镇。
吉辇河上游的巴里文打旧街场,当年也曾是蔗糖业的重镇。


巴里文打也曾被唤“高烟”

如此说来,巴里文打曾被唤作“高烟”或是这个缘故。英殖民官员菲尔斯通1905年亦称巴里文打Ko-yin,并指华民称谓巴里文打另一地名为Sin-ba-lai,意即与对岸高渊旧警局相比的“新警局”。谭里夫1923年《南洋埠名》称之“新马孻”,巴里文打也是以潮州人居多之地,“孻”在潮州话与闽南话发音皆为lai。潘醒农1938年《南洋华侨便览》则记之巴烈文打和“新马拉”。

潮州人把河边形成的聚落称作“港”,巴里文打依吉辇河而建便称“新兴港”,或许也是为与对岸的“高兴港”对比?不同是,柔佛潮州人开港多种甘蜜与胡椒,新兴港及高兴港(高渊)则广种甘蔗。坐落在河岸的篮啅公古庙(即拿督公),1884年创设至今已近140年,据传有一名叫郑亚文的蔗园管工,在大火时奋不顾身救人葬身火海,华民便尊称他为“郑亚文篮啅公”或“郑伯公”,即连英殖民也把巴里文打主要街道命名“郑伯公街”(Jalan Teh Peh Kong)。

1935年刘焕然《英属马来亚地理》记述,巴里文打店铺约200间颇为繁盛,但不及高渊的300多间。当年刘焕然已提及,离河岸数英里开辟了巴里文打新路,亦有30多间店铺及华校。随著1990年代市中心转移至新路一带,原来的巴里文打河岸街区现称旧街场。从旧街场越过跨河桥,便是吉打万拉峇鲁(Bandar Baru),沿吉辇河北上约四公里则是槟城、霹雳、吉打的三州分界。

从“浮桥头”沿著吉辇河往西走,在马六甲海峡吉辇河口还有个Sungai Udang(虾河),位于槟城威南县的最南端。此地中文称高渊港口,虽称港口实为渔村,以浅海渔民居多,渔产主要是虾和甘望鱼。华民亦以潮州人居多,随著生态环境变化多已转型从事海上养殖业。

因为一条Krian河,英殖民划出一个吉辇县,但华民把三个无关Krian地名的市镇及渔村,再衍生出高渊、高烟(巴里文打旧称)及高渊港口三个中文地名,这也堪称华民与吉辇河结下的一段奇缘了。

吉辇河口的渔村高渊港口,渔民多已转型从事海上养殖业。
吉辇河口的渔村高渊港口,渔民多已转型从事海上养殖业。

雷子健

资深前报人,已出版历史纪实《谁杀了钦差大臣》、《谁救了手雷女郎》,以及地方小史《爱新村:雪州华人新村的美丽与哀愁》、《爱渔村:地图上失落的 海平线》等十多本作品,本专栏亦已结集为《地名采风录:一方水土一段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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