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开源节流是当代许多国家均面对的挑战。这个挑战对正经历高龄少子化的发达国,更是不易克服的难关。因为,从结构上言,高龄少子化会导致出现生之者寡 食之者众的难以为继的局面。更何况,早在2019年,许多发达国的公共债务已高占国内生产总值的100%或以上。外加上2020年以来的新冠疫情,公债更进一步快速扩大。

在这个背景下,5月初七国首脑(G7)基本上同意把最低企业税设定在15%,接著在7月初时,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主持的谈判中,全球130个国家就制定一套更平衡的跨国企业税务制度达成协议,同意把最低公司税率定在至少15%,(https://www.orientaldaily.com.my/news/international/2021/07/02/421772)以鼓励企业特别是跨国大企业如谷歌、面子书、亚马逊等老老实实纳税,而不是想方设法避税或逃税。

有人研究,估计全球避税或逃税总额可能达到每年4270亿美元,其中约2450亿是跨国公司把利润转移到避税天堂,如英属开曼群岛(Cayman Islands),百慕达群岛或维京群岛等地;馀者1820亿为富豪搞资产转移所致。

按照常识,若国家缺钱,应是提高税率,何以G7却是提议向下调整税率,而非向上调整税率?这里也突显出国家的无奈,也就是得向全球化妥协。说白了,就是全球化或区域化削弱了国家主权!一国若不调低公司或个人所得税,便难把公司与富人留住,更逞论吸引外资来本国投资与创造就业机会。

实则,有不少国家如新加坡、爱尔兰、塞浦路斯、卢森保,甚至荷兰与瑞士,均是低税率国,也靠低税率吸引了不少大企业或富豪到其国设立总部或存钱,而这些国家也因此而有了额外竞争力。可以说,这是种不公平竞争;只是公平不公平是另一回事,若不靠此竞争,就会削弱其竞争力,甚至是人均收入。实则,许多低税率国均是高收入国或地区,因为低税率为他们带来了繁荣与就业机会。

对中等或高税率国言,这是个困境,如美国总统拜登本有意把现行公司税从21%提高到28%,以增加国家收入,没想到拜登也得同意,把最低公司税设定于15%之低,突显出连美国这样的大国也显得无奈。毕竟,资本无祖国,资本家的活动目的就是赚钱,而且最好是多赚少付税,讲什么爱国主义多是口号,而难感动跨国公司与富豪。

资本家的本性就是逐水草而居的游牧民族,他们生存的目的就是赚越多越好,这是人性,什么爱国爱民为国谋利,多是只能讲而不能或不愿做的口号。

从经济学角度看,1980年代始,主流经济学流行一种称为拉费曲线(Laffer curve)的最佳税收理论。其核心理论是,提高税率不是提高税收的最佳手段,甚至可能是引起反效果即税率越高,国家能收到的税收反而不增反减。理由是,企业或个人更不愿缴税,而致力避税或逃税。

因此,税率应定在一个最适点,而不是最高点。这个最适点是越低越好,因为这样才能吸引企业或富人心甘情愿缴税。问题是,如何找出最适点以平衡政府收支。也有国家实行均一税(flat rate)或单一税制,即只要收入达到一个最低额便一律收一个无差异的同一税,如11%。俄罗斯与不少东欧国家,蒙古等,便是走单一税制。有人认为,这反而有助于提高国家收入,也减少了许多工作量。

在实行累进税的国家(progressive tax rate)如美国,税法便是长达1000多页,搞到许多人(特别是大企业与富豪)得请税务专家为他们合法避税。避税(tax avoidance)不是逃税(tax evasion),只是要如何合法避税或节税,则得靠税务专家,普遍人是难搞清楚1000多页税法的细节的,更何况有人认为,有些政治人物刻意要把税法弄得繁杂,以利富豪合法避税;这情况就如有人认为名律师或名律师团常是破坏法治的高手一样。

律师制度本是用来维护法治。可吊诡的是也可能成为富豪逍遥法外的手段。人世间有许多事就是这么吊诡或具有正负两面的双重性,如民主、权力、市场、国家、宗教、媒体、公民社会等便具有正负两面的双重性。

自1980年代以来,全球均出现了一个向下调整公司与个人所得税的趋势(包括大马)。如在1980年,发达国家的公司所得税,一般均超过40%,到了21世纪平均已低于30%,如英国、德国等是约20%,美国在特朗普执政时,也从36%下调到21%。同理,个人所得税的最高平均税率也从1980年的约70%大幅下调到约40%。

总的趋势就是逐底竞争,即向下而非向上竞争,因为1980年代新自由主义盛行后,全球市场均便成资本家的买方市场,有利资本家的市场。国家若不向资本家妥协,资本家便用脚投票一走了之。其后果是,不仅国家损失收入,更损失了投资与就业机会。这就是现实。

其后果之一便是,全球日趋不平等,富者愈富,贫者愈贫,成了总趋势。今天,发达国家会出现民粹主义狂潮,如特朗普成功执政也与此趋势有关。21世纪发达国也普遍出现反全球化现象,其因固然不少,企业出走无疑是主因之一。虽然2008年美国出现资贷危机后,奥巴马政权曾提出重工业化(Reindustrialization)美国的口号;只是口号归口号,实际成果不多,特朗普与拜登也有再工业化美国与把工作留在美国的政策口号,只是能实现多少还有待观察。

毕竟,资本无祖国,跨国企业本身也处在激烈的竞争状态中,他们若“太爱国”,也可能损及他们的实质竞争力与流失市场。这是一个错综复杂的大课题,不是政府想怎样就怎样。进而言之,发达国工资过高。在美国,经济早已过度金融化;在西北欧则是劳动法规太严苛,不利雇主招工。总的来说,发达国较适合搞高增值的产业,不适合搞大规模的中低端产业;否则会致成通膨失控。

从趋同论(Convergence Theory)角度看,全球化与区域化将是难以抵挡的,也不会因发达国的某些集团反全球化而终止。把公司税定在15%,也难在全球范围内实行。因为,不同国家有不同的优劣势与利益考量。

对多数发达国家来说,把公司所得税降到15%是较易办到的,因为他们的政府收入主要来自增值税或个人所得税。公司税占比通常不到20%,可对发展中国家如大马来说,难度就很高,因为公司税是政府的最大收入源(占约30%)。

因此,除非出台增值税,即消费税(GST),否则大马不大可能把公司税从24%降到15%。国情不同做法自然不同。对大马言,15%的竞争性税率可说是个大挑战,比发达国家难。

孙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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