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马来西亚历来政治何其动荡,政体体制也不至于沦落至崩溃程度。政治终归还是政治人物的天下,除了2009年霹雳州民联政府垮台,任何政治纠纷也无需君主的插手,干预或介入。

自2020年喜来登政变以来,我国君主立宪制基础面对前所未有的危机。君主立宪制下通过宪法限制君主权力,树立人民主权和议会民主制的代表性基础正逐渐因马来政治碎片化和毫无掩饰的公然政治夺权,面临严峻的考验。

当时各党的利益盘算迫使国家元首以闭门面试方式单独与222位议员逐一会谈,国家元首间接牵涉政治,重创马来西亚的君主立宪。讽刺的是,打开政治缺口让元首介入政治的正是一向反抗王室介入政治和曾修宪削弱王室权力的马哈迪。若不是马哈迪的突然辞职,希盟政府本来还是有望以少数或结合东马政党继续执政,国家元首也没必要直接干预遴选首相候选人的过程。

政治缺口

针对那时的政治乱象,群议社就拟文敦促众议员回到国会下议院表决遴选首相,国家元首再根据结果委任首相。此举完全遵照我国君主立宪制,以议会民主之名厘清和执行君主权限。遗憾的是,马哈迪痛失了国会下议院信任、凑组大联合政府失败之后才在2月26日以过渡首相之名告知国会理应表决决定首相人选。

倘若马哈迪大联合政府被众议员接纳,前者也不会借国会之名来断定首相人选。2月29日,国家元首正式公告天下,宣布慕尤丁获得大部分议员支持任相。至今平民百姓也不知晓慕尤丁到底当时获得多少位议员“信任”,而其他的首相候选人如安华和马哈迪有多少的支持票?

喜来登政变后,君主立宪制所打开的严重缺口如今也被反对党领袖安华加以利用,政治人物继续假借王室之名以达致政治议程。安华似乎在王宫面前才出示他那所谓“强而有力”的议员信任名单,但来到国会表决却变得无影无踪。此举无非是把王室遴选首相人选的角色凌驾于国会之上,彻底反转君主立宪制。

这也解释为何安华可以附和巫统要求,短线操作在国会财案二读表决时要求同阵营同志们放弃记名投票。因为他知道战场已不在国会,朝野双方若在国会或政治上形成旗鼓相当势力之时,王室就可能主宰决定性的一票。这不利于议会民主的国本,政治操作理应回归国会。纵使朝野双方因违背良心或弃暗投明原因跳槽造成政局变动,国会理应是政治权力方案或确定首相人选的最终仲裁者。

召开国会

上周马来统治者开会后,国家元首以鲜明的立场表示国会应尽快恢复运作。在疫情之下元首也表态大马需要有个稳固且享有多数国人支持的政府。但是任何政府是否在国会享有多数或少数议员信任或支持,那应该是国会里222位议员的职责。
国会制度上的缺陷和222位议员素质的确在某程度上瘫痪了我国政治,但这不表示国会就应完全放弃它在宪法上赐予的权力。

回到紧急状态恢复国会这事宜,首相以简单回应收悉王室意见迎来万般嘲讽。更甚的是,首相署部长达基尤丁在马来统治者开会后为政府辩说元首并没有指明召开国会的确切日期所以首相可以在9月或10月才召开国会,而被举报和有可能被警察传召问话协助调查。

慕尤丁政府在紧急状态下冻结国会无疑是为了自身的政治利益,但首相简单回应和达基尤丁的诠释也没有违抗君命之意,两者的作风也没有违背君主立宪基础。在君主立宪和宪法下,元首没有权力独自召开国会。就算在紧急状态下的2021年紧急(关键权力)条例下的第14条文,元首也只能在适当的条件下恩准国会复会 (The Parliament shall be summoned, prorogued and dissolved on a date as the Yang di-Pertuan Agong thinks appropriate)。

所谓的“适当条件”在法律诠释上其实就是元首必须听取首相或内阁的建议方可重开国会,所以元首在近来的政局上对行政体制只是发出敦促的权力(right to encourage),国会复会的决定权最终还是落在首相手里。

最后,我们应以最坚决的姿态和呼声要求慕尤丁首相尽快重启国会,但我们在诉求的时刻也务必记得君主立宪的精神。

郑至健

视利物浦足球队为己的政治研究员,群议社社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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