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事蜩螗,人心浮噪。小小一宗手机偷窃案竟引发骚动,背后没有玩家,似乎说不过去。然而,大马小国要担心的事,又岂此一宗剧情过火的偷窃案?从出口转内销的“海角7亿”到420亿的流金岁月,人人心里一把尺,手上一把机,不将谣言真言集体打包暪天过海转战网络,誓不干休。

于是人人都是记者,人人都是智者,只有千帆过尽,万法归宗,才弄明白怎么一回事。浮在数码滩上的弄潮儿和搬运工,早就超过上海滩上的千万好汉和愚民;自以为通人者,网上消息看了两亿八千万则,还是解不开心中那一道坎,念念有辞、广发朋党,还是得个桔字。在网上不求甚解,在网下自然也胡乱投医。例如,有愚夫愚妇问道于神棍,也有大官求助于国外黑客,此二者迷信程度,分别在一个信神明,另一个信鬼佬;一个拿了文凭,另一个没买。

骗你十年八年的除了风水佬,也有作家、学者、政棍、商棍等,人人都是大师,个个都是神话,贩卖“心灵鸡精”或“精神味精”的台湾作家根本出不了下注的真字,更别说解答大马华人事业前程;偏偏就有老中青一路问道,当然也就有了令人失笑的答案。诗人余光中盛名在外,来马领奖,答客问不言台湾政治,敦请观众改看台湾电视名咀秀,确是高手出招,不同凡响。然而这也证明资讯爆炸之后,人类并没有变得心清目明,砍尽天下树的环保杀手,仍然教天下文人尽折腰。

英伦才子狄波顿(Alainde Botton)说:“新闻是政治与社会现实的主要创造者。正如革命人士所深知的,你如果想要改变一个国家的心态,该去的地方绝对不是画廊、教育部或名小说家的家里,而是应该把坦克直接开到国家的神经中枢:新闻总部。”

狄波顿说的当然有理,只不过未能捕捉到人人一机在手过后,人人都是新闻总部传播中心的新风景,有点out了。各“传播中心”近亲繁殖杂交乱伦,又生出了许多供划手机上facebook理解世界如何运转的消费者和搬运工,他们本著信仰、好奇和分享,把真理和谎言天女散花般散布在数码空间,以为是传道者和圣战士,或者是盗取天火的普罗米修斯,把光明和温暖带给人间。殊不知,却成了谣言工厂的免费劳工和中了有心人陷阱的蠢蛋。

不读资讯∕新闻固然使我们跟不上时代的步伐,读更多的资讯∕新闻不一定会使你变得聪明。尤其人人都是新闻总部“传播中心”之后,个个“传播中心”都以为掌握了资讯和真理,却不明白脉络的源头与事实的把握,继续把“梦幻新闻”继续复制出口,制造了更多傲慢与偏见、无知及强以为知之辈。

说到底,不读书、不思考还是问题。最好有个大师指点迷津,或从朋友facebook捎来的真理。这肯定比读书、做研究、找资料、分析问题轻松得多了。在朋友圈、咖啡店或facebook里吹水,以乎就有了层次。不管谈董总风波或是刘蝶骚乱,人人都是专家,个个都是大师。贩卖“心灵鸡精”或“精神味精”的台湾作家能风行一时,也就可见这个社会是什么水平。书展里的万人空巷,证明不了脑袋装了什么东西,或不是东西。

炎天雨天,读书上网,看剧吹牛都行,最好先擦亮眼睛。

“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要创造人类的幸福,全靠我们自己”。这是一百年前的《国际歌》教的,比“心灵鸡精”的层次高多了。

黄金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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