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围绕台湾问题出现的中日紧张局势,以及日本首相高市早苗关于“防卫台湾”的言论,反映了长期存在却一直由传统规范所管理的潜在权力张力。关键时刻,责任止于高市。她做了此前任何一位日本领导人都缺乏勇气去做的事情——公开明确地指出:日本自身的安全与国家生存,与台湾的命运密不可分。
这一表态并非夸张,而是对一种长期被低声议论、广泛理解却极少在东京、华盛顿,甚至台北公开承认的战略现实的直言不讳——人们一直担心打破默契、改变不成文规则而“掀翻桌子”。对日本而言,台湾问题并非遥远的地缘政治棋局,也不是间接角色,而是直接、关键且迫在眉睫的国家安全威胁。
任何未来中国对台动武的情形,都将不可避免地影响日本自身的安全与生存,并把日本卷入冲突。这不是政治修辞,而是冷峻的军事现实。过去数年,中国对台湾的封锁与包围行动,已在经济、贸易与主权层面影响日本;而未来一旦全面直接的冲突,将对日本构成直接威胁。
原因在于,中国对台打击不会止步于海峡,无论在冲突初期还是中段。若中国发动全面攻势,华盛顿不可避免的先发威慑行动将迅速引发北京的同等反应,而日本将成为威慑与先发打击名单中的自然高优先级目标。日本距离台湾最近的与那国岛仅约110公里,这意味著围绕台湾的封锁,实际上就是对日本自身海洋权利的封锁与威胁。若中国以武力攻台,受害者绝不只台湾,日本正处于直接的十字路口。
驻扎在日本各地的美军是任何美国应对方案的关键,也是削弱北京对台首轮打击杀伤力的必要条件——北京对此心知肚明。因此,中国的军事学说早已将“日本变量”置于优先位置:任何在台湾的成功行动,都需要中和日本的军事介入,并对日本境内的美军基地实施打击。
由此可见,在任何情形下,日本都将不可避免地被卷入战争——这是长期存在却鲜有人敢公开说出的现实。高市的出现改变了这一点。
一记战略先手,逼北京入局
高市的表态既经过精密战略校准,也是一场有效的政治与战略机动,成功将北京逼入困境。通过公开声明日本在台湾突发事态中的可能反应,她迫使北京陷入被动。任何激烈的反制举动,都会让中国看起来像是挑衅者——正如近期在冲绳附近对日本军机实施雷达锁定所显示的那样。这一举动也暴露了中国叙事的脆弱性。
北京一向偏好维持模糊空间,而高市则消除了模糊性,用清晰而坚定的方向取而代之。她的行动同样推动华盛顿走向更明确的立场,并对其长期奉行的“战略模糊”施加更大压力。数十年来,这一政策被用于同时威慑台湾与中国;但在中国导弹可在数分钟内抵达东京的时代,高市所展现的新立场与备战状态,迫使华盛顿承认:模糊性已不再有效。
日本国内对采取更强硬、更坦率立场的公众支持正在上升。这反映出一种日益清醒的国家共识:沉默招致危险,清晰则形成威慑。
展望未来,双方都不会退让。高市不会因捍卫真相与日本利益而道歉;而北京则必须以强硬回应,以安抚国内的愤怒与民族主义情绪。尽管如此,北京此刻是输家,而东京则是赢家——因为北京被迫在高市卓越的先手布局下,被动参与区域权力博弈。
日本的真实威慑力
即便没有核武器,日本的军事态势也绝非象征性的。自卫队拥有全球最先进的反导体系之一、迅速扩充的F-35战机机队、世界一流的海上巡逻能力,并将在未来数年具备远程打击能力。
日本不会成为该地区的次要角色,而将是具备重要威慑能力的前线行动者。尽管目前没有核武器,华盛顿已明确站在前列,坚定承诺以延伸核威慑保护日本。对北京而言,这一组合已足以引发深刻的战略忌惮:常规力量强大、技术优势明显,并由美国核保护伞背书。这使东京在无需自有核武的情况下,仍能拥有可信的威慑力。
北京的心理战与地区现实
意识到自身脆弱性,北京迅速在叙事层面出击,将日本描绘成“危险”“挑衅”“不可预测”的一方——这是一种典型的心理战。然而,区域内的其他国家并未被轻易说服,而是理解了整个地区力量结构中的现实逻辑。
事实是:若台湾失守,日本的安全架构与威慑体系也将随之受损。第一岛链将被撕裂,北京将获得向北通往冲绳与九州的新通道。高市清楚这一点,并道出了地区战略家长期以来的共识:日本别无选择,只能行动,哪怕这会招致北京的不满。
这既是清晰与威慑的象征,也是多年来首次由日本、而非中国,来塑造亚洲未来安全博弈叙事的时刻。通过增强硬实力威慑,安全的底盘才能稳固。
东京宣布计划在与那国岛部署中程地对空导弹,可监控台湾海峡周边空域,并在任何来自台湾方向的敌对力量面前构建前沿威慑,形成第一道防线。冲突初期,中国空中力量与导弹最先穿透的,正是与那国上空,其目标是中和冲绳的美军基地。部署03式中程防空导弹(Chu-SAM)及相关监控系统,将强化日本拦截早期攻击、在危机最初阶段拒止中国取得制空权的能力,从而封堵日本西南翼原本暴露的缺口。
这一部署因此是一项高明的战略举措:提高中国军事冒险的成本,维护日本领土完整,并向地区传递安心与稳定的信号。日本作为威慑力量,是最关键的单一因素——分析与兵棋推演一再显示,没有日本的支持,台湾防卫将愈发困难。
若无法使用日本的基地,美军战机的投送能力将受限。在多数模拟的冲突情景中,美—台—日联盟能够战胜中国,而日本的参与正是胜负分野。北京对此心知肚明,这也部分解释了其对高市立场与表态所作出的动能化、强硬反应。
一旦失去日本的机场,美军快速增援战斗机与攻击机的能力将被削弱,使中国的导弹与空中力量得以更集中地打击台湾与海上美军资产。如果日本置身事外,中国最终夺取台湾的概率将显著上升,即便台湾顽强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