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的天职，是守护人民，也是成为人民在遭遇不幸时的第一线支撑。然而，马六甲野新警区总部日前发生的事件，却让人难以置信：一名妇女在车祸后前往警局报案，却因为穿著所谓不符合SOP的“裙裤”，被拒绝进入警局。人民的安全与权利，竟然输给了一条裙裤，这不仅荒诞，更暴露基层执法对于制度的误解与滥用。
根据法律，许多交通与刑事事故都要求当事人必须尽快报案，以便记录案情、展开调查。警方的职责不是挑剔衣著，而是保障程序顺利进行。当警员以服装为由拒绝报案，除了滥权，也可能构成妨碍司法，因为延误报案往往会影响调查进度，甚至造成证据流失。更何况，受害者惊魂未定、本就处于脆弱状态，却还要面对服装审查，这属于不必要的折磨，也是公共服务态度的严重倒退。
更令人遗憾的是，这并非第一次发生类似事件。早在2023年，内政部长拿督斯里赛夫丁已明确指示全国警局：“警方必须接纳公众投报，无论对方穿著什么衣服。”部长的立场清晰明确，但基层似乎阳奉阴违，使荒谬的状况一再重演。一项政策若在执行层面出现偏差或未能有效落实，效果必然大打折扣，而受影响的往往是最需要依靠公共服务的民众。
涉事警员援引了2020年12月首相署首席秘书通告公共服务客户著装指南，然而这份指南本质上用于一般行政场景，并不适合用于紧急求助。制度如果被僵化执行，脱离现场情境，不但无助于维持秩序，反而成为压迫人民的工具。面对车祸、伤害、骚扰、暴力或深夜求助的民众，要求他们换一套符合规范的衣服根本不现实，也不人道。制度存在的目的，是为了服务人民，而不是成为阻挡人民的借口。
要防止类似事件再度发生，不仅需要检讨，更必须进行制度性修正。政府应该立即展开三项行动：第一，全面重新审视所有公共机构的著装指南，清楚界定适用范围，避免不同机构、不同警员各自诠释。第二，明文规定所有紧急与安全相关的服务必须完全豁免著装条件，包括警局报案、医院急诊、家暴求助、性骚扰投诉及任何威胁生命安全的情境。紧急时刻，人民需要的是援助，不是羞辱。第三，向所有前线人员发出统一指令，确保执法标准一致，杜绝“各自为政”的状况重演。
警局不是宫门，也不是礼仪学院，而是人民最需要帮助时必须最容易走进的地方。公共服务的精神从来不是审判，而是扶助。人民走进警局，不是为了展示服装，而是为了寻求保护；人民奔向急诊室，不是为了遵守礼仪，而是为了挽救生命。因此，一切制度都必须回到最根本的提问：它是在帮助人民，还是在为人民制造阻碍？若答案是后者，那这项制度就必须立即修正。任何让人民感到羞辱、恐惧、被拒绝或被拖延的规定，都违背了公共服务存在的意义。
当一个国家让“裙裤”挡在警局门口，那意味著制度已偏离正轨。我们必须拨乱反正，让公共机构重新回到为民服务的初衷。真正的安全，是人民无论穿什么，都能放心走进警局报案；真正的制度，是永远不会让服装成为阻碍正义的理由。公共服务的价值，不在于能否要求人民符合规定，而在于人民在最需要帮助的时刻，永远不会被拒之门外。
医生，自由撰稿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