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个月,我国公共交通系统故障频频,每一次事故都会在社交媒体上掀起抱怨潮。同样身为公共交通的使用者,我当然也“有幸”体验过烈日当空被巴士(Rapid Bus)放飞机的日子,无奈之下,只能在高峰期选择支付高额打车费前往捷运站。
然而,当故障从偶发变成常态,我们必须更严肃地发问:马来西亚的公共交通系统,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答案显然不是一句空洞的“技术故障”可以带过。反复的延误和巴士无故跳班,都暴露了我国公共交通体系长期存在的结构性问题——缺乏透明、缺乏问责,也缺乏持续性的维护文化。
最冤枉的,始终是普通通勤族。除了每日“挤沙丁鱼”,他们还得面对突如其来的公交停摆。我的一位朋友就因为担心突然的故障,每天早上五点起床搭六点的巴士,只为确保能顺利抵达捷运站。她宁愿提前一个小时到公司,也不敢冒著“巴士不来、捷运不动”的风险。
那么我国的公交系统究竟存在什么问题?
首先,我国公交系统缺乏透明度与公开数据,每次捷运(MRT)故障都只有一句“技术问题”,没有详细解释。
每次故障后的“技术问题”四个字,已经成为公众最不信任的官话,具体哪里坏?为什么坏?是否有人疏忽?预算是否不足?维护周期是否延迟?这些关键资讯从未公开明确的透明数据,让乘客无法判断问题究竟是什么。当故障频繁出现时,谁负责?谁该改善?这些都没有答案。
以新加坡作为例子,自2016年以来,新加坡的陆路交通管理局(LTA)便一直发布铁路可靠性报告,让公众了解地铁的运行状况及它是如何随著时间推移而改进的。同样的,英国铁路监管办公室(ORR)每个季度也会发布一份铁路旅客服务绩效报告,列出各列车运营公司的列车取消数量和延误百分比,该报告还显示各运营商的绩效与上一季度相比是否有所改善。如此一来,乘客能掌握事实、监督制度,而不是像马来西亚现在这样,在毫无资讯与透明度的情况下,被迫为每一次次的故障买单。
当缺乏透明,自然也就没有问责,没有问责,也就没有改善。
因此,要解决公共交通的反复故障,并不是在事故发生后轻描淡写地说一句“技术问题”,也不是在媒体上发布一则敷衍的道歉声明,而是要让公众清楚知道,哪里出错、为什么会出错、谁负责、如何确保同样的错误不会再发生。问责不是惩罚,而是一种让系统持续自我修正的力量,没有问责,公共交通就永远停留在“出事—道歉—再出事”的循环里,而成本永远由乘客自己承担。这才是公众对频密故障感到愤怒的真正原因,不是系统坏,而是坏了却没有人对它负责。
在这座城市里,每一次故障,都有人因此迟到、被扣薪、错过会议、被责骂,甚至要花额外的钱重新安排交通。
这些损失从来不是系统负责,而永远由人民“自行吸收”。公共交通不应该是政绩工程,而是一项需要长期投入,保障人民生活基础设施,如果连最基本的可靠性都做不到,再多的新路线也只是华丽包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