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英国《卫报》,两位导演借助谷歌的Veo以及OpenAI的Sora与Midjourney,制作出一部逼真的AI短片《Midnight Drop》,虚构美军轰炸伊朗核设施的情节。制作团队不靠真人演员,不搭景,不用绿幕,仅以一人一机两周时间,就完成了堪比真实纪录片质感的战争片段。
这是AI第一次被如此系统性地用于完整电影制作。从文字生成画面、剧本发展到口型同步配音,完成了电影创作流程的全链条渗透。然而,这也意味著电影工业的生态正遭遇剧烈的冲击。
在剧本阶段,GPT-4等语言模型可以为编剧提供灵感与重写对白,甚至模拟不同观众群体的反应进行测试分析。
Filmustage则利用自然语言处理技术,数分钟内即可将一整部剧本拆分成角色、场景、道具、拍摄计划与预算草案,从而节省了制片人往常需花费数天甚至数周的准备时间。
通过虚拟制作技术,导演不再需要跋山涉水寻找取景地,也无需高昂预算搭建布景。只需在室内输入指令,Cuebric就能自动生成自然光影,视觉效果俱佳的场景。演员在真实布景中演出时,AI则能同步将其与虚拟角色与科幻元素完美融合,让摄影师现场就能看到成片效果。
AI对后期制作的影响则更为深远。剪辑方面,Descript与HeyEddie.ai已经能根据文字脚本自动拼接镜头,生成初步版本,大大减少剪辑师在繁琐物料筛选中消耗的时间。
在调色方面,Colourlab AI拥有强大的色调匹配与情绪模拟能力,一个片段只需参考一张静态图像,就能拥有《重庆森林》的寂寞色调或《教父》的金色冷峻。在配音方面,Flawless AI的TrueSync技术能够将演员原本的唇形与目标语言精准对齐,使得观众几乎无法察觉这是后期合成的结果。
这种颠覆性的制作方式大幅降低了电影创作的门槛与成本,使得独立创作者与内容初创公司,甚至非专业人士都有可能制作出看起来像大片的作品。2023年上映的《A.I.创世者》(The Creator),正是先行者。
导演加里斯·爱德华兹(Gareth Edwards)仅用一台索尼FX3相机,带领一个极小的团队,在八个国家实地取景拍摄素材,再由工业光魔(ILM)等后期团队在后期制作中将影片反向科幻化,即在真实场景的基础上添加未来感的视觉元素,成功打造出未来感十足的视觉奇观。原本高达两亿的制作预算,最终被压缩至8000万美元,展现了精人简队的创作革命。
然而,另一方面,AI也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就业冲击与伦理挑战。如果连脚本拆解、粗剪、镜头匹配、语音配音都能由AI完成,那么传统的影视岗位是否将消失?影视工作者是否会被AI取代?而在AI模型训练过程中,大量未授权的影片素材成为喂养数据,却没有给予原创者应有的版权保障。这种模糊不清的边界,已经在美国法院引发诉讼。而当演员的脸可以被毫无阻碍地复制与合成,甚至生成伪演出,公众人物的肖像权也岌岌可危。
至于在大马,目前的本地高校影视课程仍以传统分工为主,少有将AI影像生成、指令设计与AI剪辑训练纳入正课体系。在法律层面,我们尚未有专门针对AI生成内容的版权认定机制,也缺乏对演员肖像AI再生使用的明确规定。本地的电影内容创作者在面对像Runway与Sora这类国际平台时,常常被门槛、费用或语言隔绝,错失了与全球同步进化的机会。
若要避免被AI电影浪潮边缘化,我们必须从三方面著手。首先,教育端应设立AI影视课程,培养懂艺术与会提问的创作者,而非只教灯光与摄影技巧。其次,政府或国家电影发展机构应提供资金或比赛机制,鼓励AI短片、剧本与实验作品的发展。其三,我们应尽快制定适用于大马电影生态环境的AI创作伦理框架,包括数据来源透明、演员知情授权与AI生成内容的标示义务。
AI不会让电影艺术消失,反而让谁更会说故事变得至关重要。在这个内容满天飞,AI技术谁都用得起的年代,观众看的不再只是画面多炫与特效多厉害,而是电影故事能否触动人心。
这才是电影创作的灵魂,也是人类无法被取代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