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2009年时去了中国读大学。那时我对于中国的印象还停留在我爸小时候跟我说的故事:那儿啊,医生赚的钱跟农夫一样多。当飞机在厦门高崎机场降落时,我想,我一定是被我爸骗了。鳞次栉比的房屋连绵不绝,我对厦门的第一印象是:厦门很大,非常大。但厦门在中国又不算大的了。那中国是有多大?

对中国,我的感受是即亲近又陌生。文化上我们是完全相通的;但思想上以及尤其在经历上,我们却又完完全全不同。在中国5年,去过大城市,去过没有自来水的小村庄,去过高原,也爬过许多座山。见过很多的人与事,也听过好多故事。我想我是逐渐融入中国这个社会里头了。

我是如此地热爱历史,但去中国时,我却对近代中国几乎毫无了解,尤其是共和国的历史。在中国大陆,共和国的历史仍是个半禁忌:大多都是官方给出的结论。好在随著经济的日益发展,法制的慢慢健全,近年来民间有越来越多人参与研究。

十年无政府状态

1945年日本投降后国民党即恢复了对大陆的统治,直到1949年。在大陆时我唯一还能感受到国民时期的气息的地方是南京,具体来说是总统府以及南京博物馆。

我一直对国民时期的历史有一种特殊的感觉:那是一段上承满清,下接共和国的历史时段。但更让我不能释怀的却是这一时期的人们:他们处在封建社会末期渐行崩溃瓦解,以及外来事物如潮水般涌入中国的时期。

他们内心的挣扎、彷徨、无助甚至绝望,都是我很想理解但又无法理解的。我们今天使用的文字、词语翻译、习惯、甚或思想,大部分都是在那个时期奠定基础的。他们那一代通过自身的牺牲与努力才换来了我们文化的更新换代,甚至可以说重生。

而共和国的历史,却是一段让我无声叹息的历史,因其大功与大过,实在让人无从置喙。中共建政后就开始了轰轰烈烈的政治运动与改革。人民公社、大跃进与文化大革命是其中的代表。在那个不正常的年代,一切都注定是不正常的。

国际上因美苏对抗而形成冷战,中国是共产党政权,也自然而然地被国际封锁。而后中共又与苏共闹翻,国际上显得更加孤立。之后,就开始了轰轰烈烈的文化大革命。

我在今天许多农村的屋子里还能看到把毛泽东像挂在正堂上,旁书各种标语,比如什么红太阳什么的。至于要找到一本两本红卫兵的小册子更是不难。而在我去过的好几处古迹,比如敦煌,比如龙门石窟,都能看到好几处在文革中被毁。在那个疯狂的年代,国家主席尚且不能自保,何谈政府的运作,国家的发展,人民生命财产安全的保障。基本上,文革的十年,大陆处于“无政府”的状态。

1976年毛泽东逝世,四人帮倒台。随后邓小平上台,中共开启了改革与开放。至今,个人认为,最能感受到改革开放精神的城市是深圳。

那种朝气蓬勃,那种自上至下的创新与包容的心态,是在其他城市难以感受到的。改革开放33年后,也即2011年,中国的经济总量正式超越日本,居世界第二位。而在这个数据的背后,是几亿普通人民的生活的质的提升。这,是中共不可否认的功绩。

和平得来不易

2013年我在上海呆了4个月学习德语。闲来无事喜欢从同济大学走路去外滩看人。各种各样的人,形形色色的人,有黑人,有白人,有马来人,有中国人。这个城市,就像一百年前的“远东的经济中心”,在经历了一百年的战乱与浮沉后,终于沉静了下来,重新恢复其“远东经济中心”的地位。

而在上海的背后,是苏州杭州宁波绍兴南京等城市。这片地区居住著约1.5亿人。我从上海坐高铁前往南京时,一路上络绎不绝的尽是民居,稻田和水道:典型的江南水乡。

100年来中国经历了太多的苦难,有外来的,有自身的。那些都过去了。若知道这些曾经经历过的苦难,且也只有知道了这些曾经的苦难,才会知道,今天的和平与发展,是多么的得来不易。

那可是100年来,数不清的人,有知识分子,有商人,有农夫,有军人,他们的牺牲所换来的。个人甚至觉得,没有对近代中国一定的了解,都无法明白今天的和平格局的珍贵。这,或许这就是我如此热爱历史的原因吧。

张宇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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