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些评论文章,看似长篇大论,洋洋洒洒,不过认真一读并略加思考,很快就会发现那里头尽是些荒唐的言论。这种文章既浪费报章的宝贵版位,又严重误导读者。迦玛的《华教,一个“被发明的传统”》即属此类文章。

迦玛说:“华教是啥?华教就是用一个连你自己祖宗都不会说也听不懂的‘满大人’(Mandarin),来取代你母语的过程”。而这个“满大人”是“外来的”,因此“连你自己祖宗都不会说也听不懂”,换句话说这个所谓的“满大人”是和涵盖闽南话、闽东话、客家话、广州话、潮州话、海南话的汉语毫不相干的语言。这个“清朝官话‘满大人’”到底是什么东西?看来迦玛言下之意,它是满族人的语言,或者至少是混杂了大量满语的、已经变得面目全非的新语种。这种大太阳底下睁眼说瞎话的勇气,我不得佩服啊!实际上所谓的“清朝官话”是在北京话基础上发展起来的清朝官方语言,也是汉语大家庭里重要的一员。

屈指一算,迦玛一家从中国回归大马也快20年了。这接近20年从完全陌生到叱吒风云的时光,又在华人圈子里混了那么久,若说他完全没学会一丁点本地华人的方言,或完全不知道这些华人方言其实是汉语语系或支系中的一员,那真是太令人吃惊了!

说回那个“Mandarin”,不说不知道,说了吓一跳——这个Mandarin有可能源自马来语的“Menteri”!根据一些学者的考究:英文Mandarin(官话/中国国语/普通话/汉语/华语)源自葡萄牙文Mandarim,而葡萄牙文Mandarim源自马来文Menteri(朝臣/部长),而马来文Menteri又源自梵文Mantrin(部长)。16世纪末至17世纪初赴华传教的利玛窦就用Mandarim的转写Mandarinos来称呼明朝的官员。这说明Mandarin或其近似词汇在明朝已出现,一口咬定Mandarin就是“外来的”语种“满大人”,胆子未免大了些。

我不是汉语专家,不想纠缠复杂的学术论争,但起码我知道作为汉人,汉语是我的母语,而我的籍贯语言乃至其他籍贯语言都是大马华人的方言或家乡话,追本溯源,它们的总根都是古汉语。汉民族是中国的主体,满清皇朝被推翻后,汉民族选择以北京官话为官方和教育用语(即中华民国的“国语”和后来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普通话”),那是汉民族的选择,也是新形势下不得不做的选择。否则,那么大的国家,那么庞杂的民族和民系,中央政府的政策要如何有效贯彻?现代化教育要如何全面而有效地推行?难道各个籍贯的中国人或华人继续用家乡话搞私塾式教育?那绝对是死路一条!

说到马来西亚华教的传统,不管是早期用家乡话的私塾教育、民国时期的“国语教育”以至如今的华文教育,其“传道、授业、解惑”的传统,可上溯一千多年前的韩愈,甚至两千五百多年前的孔子,这才是这个“传统”的核心价值所在!即便是民国初年选择了粤语为“国语”或“普通话”,这种“华教传统”依然是一脉相承的。

胡渐彪在北京卫视说了几分钟马来西亚华教的苦况,迦玛立即给他这个“朋友、旧同事”扣上“种族主义加大中华胶”的两顶大帽子。热爱自己祖先呕心沥血创造的文化,诉说本身民族在维护和传承母语教育方面的酸甜苦辣,根本没有排斥或伤害他人,这也是“种族主义”?对“朋友、旧同事”尚且如此胡乱罗织罪名,这种红卫兵式的无限上纲行径,真叫人不寒而栗!

夏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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