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美两国领导人打算在本月底于韩国举行的亚太经合组织(APEC)会议期间举行会晤的前夕,特朗普再次施展他的“交易学”技艺:10月10日,特朗普在社媒上发表千字长文,对中国展开措辞严厉的谴责。不仅威胁要对所有中国商品加征100%的关税,对中国实施“所有关键软件”的出口管制,甚至暗示可能要取消两国领导人的会面。特朗普如此强硬表态背后的原因,是中国近期的反制措施以前所未有的力度,触及了美国的痛点。

第一,中国利用大豆作为贸易谈判的杠杆,使得当前美国农业州正面临中国大豆订单落空的困境。九月本是美国大豆的丰收季,但中西部豆农却迟迟未等到来自中国的预期订单。作为美国大宗出口的农产品,大豆销售高度依赖中国市场。数据显示,2024年中国采购了2700万吨美国大豆,占其出口总量的一半以上。然而,今年1月至7月,美国对中国的大豆出口量却锐减至590万吨,且中国自5月以来已暂停了后续采购。

第二,在海事领域的交锋中,中国针对美国此前推出的“港口服务费”进行了强硬的反击。此前美国通过对中国籍、中国制造的船舶征收高额且逐年递增的费用,系统性地打击中国的航运与造船业,甚至要以此延缓中国的海军现代化进程。中国自10月14日起进行反制措施,对在该国港口停靠的美国船舶征收特别港务费。但是,中国的反制措施在覆盖范围上进行了“加码”。其收费对像不仅对等地包括了美国建造、拥有和运营的船只,更将打击范围延伸至所有悬挂美国国旗的船舶,以及任何美资持股比例超过25%的船只。

尤为重要的是第三个原因,中国在10月9日打出一系列关乎稀土产业出口管制措施。当日,中国商务部发布七项公告,宣布将分别对境外相关稀土物项、稀土相关技术、超硬材料、稀土设备和原辅料、钬等5种中重稀土等相关物项实施出口管制。尽管出口管制不是禁止出口,仅是会对稀土的最终用途进行审查,但这其中就存在了许多可被挑剔、刁难的空间,精准地直击美国的要害。

中国对稀土出口管制的新规可以说是首次效仿美国进行“长臂管辖”,用魔法对付魔法。这两条规定精准地瞄准了西方人工智能(AI)产业和军工产业的命脉,即14纳米以下的逻辑芯片与256层及以上的闪存芯片,使用中国稀土来开发都需要进行逐案审批。除此之外,任何在国外生产的、成品价值中源自中国的稀土含量超过0.1%的商品,其出口也必须获得中国许可证。中国商务部指出,此举旨在防止原产于中国的管制物项被用于军事等敏感领域,以维护国家安全与国际和平。这堪称是中国迄今为止在国防领域最有力的反制,一旦严格执行必将造成重大冲击。

因此,特朗普的强硬言论,既可视为对中方精准反制的“恼羞成怒”,更可能是其在谈判筹码被削弱后,试图通过极限施压挽回局面的策略。

当前,中国官媒聚焦美国大豆、港口费与稀土等议题的炒作,清晰地展现了中国贸易谈判的核心关切。中国这次对等反制,也是在熟悉特朗普谈判套路后,效仿他在会前“亮明底牌”的策略。而中国如今为何敢强硬反制,其底气源于其在全球稀土产业供应链中近乎垄断的地位,加之近期公布的九月超预期的出口数据,皆让中方在谈判桌上的信心显著增强。

特朗普预计不会就此罢休,在两国领导人会晤之前,可以预见股市将随地缘政治博弈的走势反复震荡。

邓世轩

博士候选人,SEDAP智库成员。关心中国议题、两岸关系、东南亚区域政治与马来西亚政经文教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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