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的政治发展不断地在提醒我们,非土著社会的政治困境,并不是因为选错了政党,而是因为体制的限制无所不在;联邦宪法和社会契约,决定了土著社会的政治想像很多时候都离不开土著特权和宗教议程,而非土著社会的政治诉求就变得次要,这就是为什么即使换了政党执政,很多人都看不到实质性的改变。
希盟的行动党和公正党,都曾经被寄予厚望,成为我国“多元政治”的突破口,然而,希盟执政以来,为了避免触动马来社会的神经线,政府不敢触碰敏感议题和制度红线,许多涉及公平公正的选举承诺被搁置,属于希盟票仓的非土著社会逐渐失去耐心,更不免会想:这和以前国阵时代的马华国大党,究竟有何不同?
巫统虽然在上届大选中议席大幅度下跌,但他们依然拥有著深厚的制度资源和话语权,能够在公务员体系、马来社会和皇室之间游走,让巫统即便弱势,也能成为左右局势的“掣肘力量”,在体制内继续高喊马来人议程,成了巫统能够在马来社会继续保持关联性的最后救命稻草。
因为巫统的这个形象,行动党和公正党在团结政府中面对非土著社会失望时,就可以把施政受限的原因归咎于巫统,但事实是,希盟执政槟城和雪州多年,即便没有巫统,他们也不敢跨越马来社会的红线,现在与巫统共组团结政府,只让我们更清楚看到希盟在权力面前愿意退让到什么程度而已。
以前,非土著社会喜欢贬低马华和国大党,认为他们是“妥协”的代名词,但如果回看历史,他们在联盟和国阵时代都曾经发挥过平衡作用,守住一些底线,而如今行动党和公正党的执政经验就恰恰告诉我们,只要体制文化的框架没有被打破,不管谁来执政,能做的都非常有限。
如果非土著选民在不同政党之间摇摆,寄望某一个“拯救者政党”出来改变体制,这只会是童话故事而不是现实,更实际的出路,是从“获得政权”转为“重塑规则”的思路,把政治想像从“换人”转为“换制度”。
推动“换制度”,意味著非土著社会不能只是政党的“依附者”或“支持者”,而是要成为规则的“塑造者”,这需要形成民间跨族群和跨世代的公民社会,就教育、经济、司法、资源分配乃至文化传播等结构性议题建立社会共识,避开政客刻意营造的种族对立陷阱,然后通过各种平台、途径提出政策建议,对执政者施压。
真正的政治进步,不是看一场选举的结果,而是长期社会动员的成果,当非土著社会跳脱了“换人”的思维,跨越族群分歧掌握了各种议题主导权,才有可能更主动地推动制度重塑。否则,每一次对某政党的寄予厚望,都只是幻觉和幻灭的重复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