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在农业上的应用,正以惊人的速度扩展与深化。从精准农业、作物健康监控、土壤分析,到畜牧管理与农事自动化,几乎触及每个领域。
事实上,AI农业之所以备受关注,也源于全球日益严峻的粮食安全危机。联合国粮农组织(FAO)指出,全球仍有超过7亿人口处于长期饥饿状态,而气候变迁、战争冲突与耕地退化则不断加剧粮食短缺的风险。
在2030年全球人口预计突破85亿的前提下,传统农业难以靠多开垦土地来解决问题,唯有依赖科技赋能,提高单位产量,才能真正打破供需失衡的恶行循环。
在精准农业方面,AI可结合大数据,气候模型与土壤感应器,精确判断如何播种、施肥、灌溉。例如,以色列公司CropX开发的智能灌溉系统,就能依土壤实时水分变化,自动调整供水,节省高达五成的用水量。这类系统不仅大幅减少水资源浪费,也减轻农民日常管理负担。
与此同时,图像识别与无人机技术的结合,则彻底改变了农作物虫害的防治方式。例如,Trapview系统利用诱捕器结合摄影设备,自动侦测害虫数量并预测疫情发展,可大幅减少盲目喷洒农药的必要。
农业机器人也是当今AI农业的明珠之一。以美国John Deere公司的See & Spray技术为例,这款机器人可精准识别作物与杂草之间的差异,只在杂草位置喷洒除草剂,药物使用量可减少达90%。其他如Carbon Robotic的激光除草机器人,甚至不需使用任何化学药剂,彻底实现无毒耕作。
另一方面,在畜牧领域,AI也展现出强大潜力。AI系统可透过智能项圈与红外线摄影机,追踪牛群的运动、体温与进食模式,提早侦测是否有动物生病,减少疾病扩散与提升畜牧场的卫生水平。
此外,AI还能大幅提升资源使用效率。研究显示,AI驱动的精准农业可让肥料用量减少15至30%,灌溉用水减少20至50%,农药使用量更可削减达六成以上。这不仅降低了农业生产成本,更是对环境与永续发展的一大福音。
众所周知,我国的粮食自给率长期偏低。白米虽有70%自给率,但小麦、玉米、奶类、牛肉则高度依赖进口;本地蔬菜水果则缺乏多样化,面对全球供应链中断时难以调配替代品。
根据统计局的数据,我国2022年需进口约756亿令吉的食品,而出口额为446亿令吉,食品贸易逆差高达310亿令吉,比2021年增加了24.3%。一旦出现运输危机或出口国限制供应,本地消费者将首当其冲。
因此,大马急需善用AI来提升本地农产业的生产力。然而,我们准备好了吗?
依靠传统方式耕种
首先,我国多以小农为主,许多从业者仍依靠传统方式耕种。况且,网络基础设施在乡区也普遍薄弱,许多农地甚至连稳定的电源都难以保障,更遑论连上云端与使用智能灌溉系统。此外,多数AI工具操作界面以英文为主,本地化不足,农民普遍缺乏使用的能力与信心。目前政府虽有提供农业补贴,但鲜少专门推动AI农业系统的试点项目或激励机制。
因此,我们必须尽快跨出这一步,以免错失农业转型的良机。要真正让AI走进稻田、菜园与农场,政府、科研单位与产业界必须同心协力。笔者认为,政府可设立智能农场示范点,与大学、AI企业合作,在不同州属推广AI系统应用,尤其在灌溉、施肥与病虫防治等基础环节,树立可参考的成功范例。
其次,政府可考虑推出AI农业启蒙计划,通过多语版本教材,培训农民使用基本感应器,图像识别App等工具。
当然,我们不能忽视AI农业所带来的冲击。农业自动化虽能有效减低对人力的依赖,但也意味著部分低技术劳工岗位将逐渐被机器取代。这可能加剧农村失业问题,进而引发贫富差距的扩大。
同时,若AI系统优先考虑效率与产量,是否会忽视员工福利与生态保护?若没有妥善的监管,AI农业可能沦为少数大型企业垄断的新武器。因此,政府在推动AI农业的同时,必须同步制定再培训政策,生态保障机制,以及数据隐私法规,确保AI技术的落实不会带来反效果。
或许,AI可以是解救大马农业困境的钥匙。它可以改变生产方式,包括对知识与劳力结构、资源管理与政策思维的整体重塑。
只不过,这把钥匙是否能开启属于马来西亚的农业新篇章,关键并不只在AI技术本身,更在于我们是否有足够的政治意志、政策魄力与社会共识,一起开启这扇AI农业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