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华是否应该退出国阵这个问题,分别在2018年国阵首次丢失中央政权后,以及近年国阵加入团结政府后,被不时提及和讨论,显然这问题与马华的政治生存息息相关,而它之所以不断被重复讨论却又让马华领导层难以抉择,则是因为问题背后的每个选择,都有著痛苦的代价。

近二十年来,随著马华在华社的影响力逐渐下降,其政治重要性也相应被削弱,长期依赖的主要政治伙伴—巫统,如今自顾不暇,更可能倒向昔日的政敌—与行动党或希盟合作,目前势弱的马华与强势的行动党的选区高度重叠,将会令马华被进一步边缘化,这是可以预见的,马华若选择维持现状,就像在看著自己最后的尊严被践踏;但如果马华选择退出国阵,则可能会即时面对无法单独赢得选举、资源流失的生存危机。

传统上,马华是一个奉行务实主义的政党,应该会优先考量政党的生存,理由是没有生存,就没有影响力,不能空谈原则;但从另一方面思考,如果马华为求生存,而作出过多的妥协,则会令支持者失望,导致信任的崩塌,失去群众基础,所谓的“生存”变成了被收编,苟且偷生,失去尊严,然后被人民所遗忘,那马华终究也只是在尸位素餐,慢性死亡而已。

回到根本的问题,马华需要确立该党在当下政局的存在意义,如果它的使命是捍卫少数族群权利和多元文化的延续,那它的政治行为就应该以此为底线,并彰显其价值,如果马华只能仰赖盟党的支持,勉强成为一个边缘角色,最后甚至无法在华裔占多数的选区竞选和获得华社的足够认同,那或许马华的政治生命早已结束。

马华留在国阵和团结政府,是否能有效地参与政治也非常关键,如果马华已经无法影响重大决定,盟友在关键议题上绕过马华、牺牲马华,让马华只能是“象征性”的存在,这种情况下,那马华的政治参与已经说不上是务实,它更像是一种存在意义的自我否定,既然留下来已经没有积极意义,那倒不如主动脱离,选择有尊严的抗争,而不是无意义的存在。

马华无论是退出团结政府还是退出国阵,当然都不能是毫无铺排的鲁莽决定,任何的退出,可以是一次战略的重启,为转型或长期重建做准备,可能性包括政党之间的合并,或组建新的政治联盟,或进行自我的结构转型成立新政党,推动符合社会期待的政治议程,当旧路已走到了尽头,就需要一次勇敢的转弯。

在马华作出重大决定之前,需要诚实回答自己一个问题,马华的对象群—也就是华社,希望马华成为一个怎样的政党?怎样的政党才值得他们追随?是一个仅仅期望生存但不被重视的政党?还是一个哪怕失去议席也勇于捍卫政党尊严的政党?

李荣健

关注时事,参与政治,相信三人行必有我师,天下事总得说理。不好口舌之争,唯有以文字明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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