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卓锋：比特币的“鱼身”VS“鱼头鱼尾”？

近期，黑石集团（BlackRock）发布了一则关于比特币的新广告。作为全球最大的资产管理公司，黑石的任何举措都不会是轻率的。尤其是随著特朗普赢得下任美国总统并表达支持态度，加密货币市场正在狂欢中。那么，在这个关键时刻，黑石集团究竟是什么葫芦卖什么药呢？

我本人自2018年起即从事面向机构投资者的加密货币业务。除了交易，我还因加密学的学术背景深度参与了多个涉及技术底层的风投项目、政府以及监管机构的闭门会议。凭借我在行业内亲身参与和见证的经验，我相信自己比那些在比特币热潮中崭露头角的网红更有资格评论这一市场。

首先，这则广告在内容和形式上都显得极为专业和用心，借鉴了货币历史演变理论。广告提到，"比特币不再是15年前那个激进的想法。全球超过5亿人现在使用加密货币，其中超过50%持有或投资比特币"。毫无疑问，过去比特币曾被视为边缘化甚至异端的金融工具；如今，它正逐步被主流金融机构和投资者接受，这不仅仅是比特币的胜利，更是对传统金融思维的一次挑战。

然而，我们需要思辨，这种转变是否仅是金融机构的一种策略性投机？通过其影响力推动甚至控制比特币的价格和接受度。这则广告背后的目的显然是为了引导更多的投资者进入市场，但其目标受众究竟是机构投资者还是散户呢？

我在2023年11月27日于本栏刊登了一篇名为〈美国"系统"下的资产定义〉的文章，当时我已提及比特币合法化带来的巨大商机，并建议大家考虑持有。当时比特币价格约为3万3800美元。从发文到目前，比特币价格已上涨超过200%。如果此广告主要面向机构投资者（如我），不用我说，各位读者也相信作用不大。反而，当投资小白也开始蜂拥进场时，作为机构投资者，至少在这一刻是在考虑部分止盈离场而不是加码进场。请记住，机构投资者主要关注趋势性操作，专注于"吃鱼身"，而"鱼头和鱼尾"通常留给散户。

因此，我敢断言，黑石对比特币的认可基于其作为资产管理业务的市场潜力，而非对比特币作为货币本质的认同。金融机构的支持更多是为了利用比特币的热潮赚取利润，甚至通过场外衍生工具市场发行更多的金融衍生品，而不是真正理解并推动比特币的普及。他们的行动可能只是为了在市场上占据先机，而不是出于对比特币理念的认同。

黑石的广告还提到，比特币已经证明了自己是一个合法的资产。但资产的合法性与其是否能作为货币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货币的核心功能是作为交易媒介，稳定性和广泛认可性是其关键。而比特币的波动性、监管层面的潜在不确定性以及技术和安全风险（如量子计算对加密的威胁）依然存在。因此，现阶段以货币为噱头进行误导未免显得不道德。黑石的广告可能过分强调了比特币的投资潜力，而忽视了这些风险。

此外，比特币的兴起也对金融机构的业务模式提出了新要求。银行、基金等传统机构将不得不为了应对新兴的数字资产市场而重新定义自己的角色和服务。例如，银行可能需要提供数字资产存储和交易服务，基金公司则需要开发新的投资产品来适应这种新兴的资产类别。我过去几年接触了无数金融机构，我认为对传统金融机构的管理框架和操作系统来说，绝对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我们还必须考虑比特币普及可能带来的社会和经济影响。例如，它可能会加剧财富不平等，因为早期投资者和机构将获得巨大的收益，而未能及时进入市场的人则可能被落下。加速认可是否会加剧社会分化和财富不均？各国政府和监管机构是否乐见此情况发生？

更进一步说，国家货币政策的有效性可能会受到影响，国际贸易和资本流动的方式也将发生变化。黑石的广告是否预示著一个去中心化金融（DeFi）时代的到来？这种变化可能会挑战当前的金融监管框架，推动新金融工具和服务的出现。各国政府和监管机构是否预备好应对这种情况出现，并且有能力跟上变化的步伐呢？

随著比特币进入主流市场，金融教育变得更加重要。普通投资者是否有足够的知识来理解比特币的风险和机会？如果没有充分理解比特币及其背后的技术，投资者可能会盲目跟风，从而导致市场的非理性波动。

总之，比特币以及区块链技术无疑正在影响金融行业和全球资本市场。它们带来了更多的机会还是潜在危机，时间将给出答案。投资者和市场参与者必须保持清醒，黑石的广告可能是一个信号，但它绝不是一个无条件的投资许可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