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昭智：翻译与撰稿

内人早年在广告公司职“中文撰稿员”（Chinese Copy Writer）兼“中文翻译员”（Chinese Translator），偶尔她在家中所干的业馀活（Freelance）的“剩饭剩菜”，尤其是中英双向翻译，偶尔就让我来消化赚取一点外快了。由于职场上，在日常工作环境里常须运用到英语与华语沟通，久而久之穿插于英文与中文的使用与翻译上，我就有了一定的把握。加上退休前一些自己掌管部门的产品宣传，许多就不需假他人之手撰稿与翻译，自己操刀即可。一来省钱，二来唯有自己最清楚自家产品的特性与功能，撰写与翻译效果会比较符合要求，所以不求助于他人让自己翻译最为合适不过了。

因此，退休后多年，若朋友这方面翻译工作有所需，或熟悉顾客有翻译工作要求协助时，我往往都会义不容辞的。然而近日，我在接类似翻译工作之活当儿，似乎遇到了一点小麻烦。

日前一位好友发来一份中文稿，说是其顾客需要翻译一份紧急文件请我协助。由于是好友，我当然是象征式，仅收取文化付费而已。不料收到发过来文字可不少的原中文稿，览读一下内容后才发觉，其文字内容有些不太明确且不顺畅，很多观念还得从整体文字上去推敲猜测内容。此时本想不接但既然答应友人了，也只好硬著头皮将该中翻英工作，费了不少功夫，以忠于原文内容方式，连贯一些文字作适当的整体修饰等，花了一星期的努力功夫，终于将它完成交差。

不料该顾客数天后发讯留言，不满意说我的翻译作品“不够Atas”（马来俗语，指“不具水准”之意），还说她客人读了这篇翻译稿后，不会有感觉要买其公司的产品。

这番话对我而言，是有点讽刺和无理取闹了。因为她所要求的，其实是一位撰稿员所作的文宣，而不是文字翻译了。

她需要提供相当足够的资料，与撰稿人员（而不是翻译员）面对面详细的讲解与讨论，告知她要的内容与效果是什么，充分让撰稿者了解内容后，才可以开始用文字与写作手法，将其想法用文字清楚呈现在文宣之中。当然，撰稿收费也相对的绝不低廉。比较之下，翻译稿又怎能仅凭其所提供的粗略不明确原文，精准的把她的想法用翻译稿呈现出来呢？说白了，该客人找错了源头。她要找的，是“撰稿员”，而非“翻译员”。

一篇动人好文章，不论是撰稿还是翻译，都必须做到信、达、雅这三个写作要求的。

“信”（Faithfulness），指内容不悖原文，意即文句要准确，不偏离或遗漏，也不可随意增减原意要求；

“达”（Expressiveness）是指不拘泥于原文形式，文字宜通顺不生涩，而且容易明白；

“雅”（Elegance）则指选用的词语，要得体睿智，力求文句简明典雅。

上述客人搞不清楚，以为写文章就像吃饭般简单，要求修改终被我所拒绝。该客人行事作风，对文字工作者乃是十分之不敬，而且不公。她怎可找一个翻译来，却期待后者提供撰稿服务呢？

其实面对此窘境的，除了上述所提到的文字工作者外，同病相怜者还有不计其数的艺术创作者、平面设计师、书画工作者等。我就有经验为顾客用书法写招牌，客人接稿后凭“字体不够粗狂”、修改后又嫌字体“太过工整不够豪放”。面对客人这种土豪式的不合理要求，我透过友人告诉她该去找个电脑设计师，然后坐其身旁指点，该怎著便怎著即可。友人不好意思，说要补偿而被我毅然所拒。毕竟，打铁还需自身硬，这已不是钱的问题，而是一种尊重。

在大马这国度里，希望本地土豪变好土，给予艺文工作者一个良好的成长环境，难矣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