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5时30分,依约和招仲信在新山关卡、移民和检疫中心(CIQ)见面,当时已有许多身穿工作服及校服的人快步登上手扶梯,开始了跨堤上班或上课的一天。CIQ里外皆热闹非常,让人霎时忘了当时还是凌晨时分,大部分人睡得正酣的时刻。

在这个时间赴新的人大多是在办公室上班的白领,其他领域的马劳必须更早出门,之前曾听一位女性朋友说,她担任蛋糕师傅的男友在午夜约2时30分出门,下午约3时回到新山家中,傍晚6时便上床睡觉,几乎没有属于自己的时间。

我揣著护照,和招仲信一块儿上楼。我的脚步有点慢,他似乎特意放慢脚步等我,在上手扶梯时也好几次转头看我是否跟上。看起来,全场最不赶时间的就是我,大家的脚步都很急,若是稍微慢下来,似乎就会阻挡他们的去路,招人嫌弃,更不用说是突然停下脚步了。

闯关事件 拖延越堤时间

招仲信透露,当天是因为想不起部落格的密码,才把文章发在面子书上,却出乎意料地引起了巨大的回响。而这也说明了,该文的确引起了共鸣,确实说出了“马劳的心声”。“很多人认得我,还有人在新加坡遇到我时,坚持请我吃饭。网络上也有很多人留言鼓励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一位Uncle,他怪自己不够努力,所以孩子也必须跨堤讨生活。”

事实上,多年来马劳对起早越堤已是习以为常,但从年初起,接二连三发生的“闯关”事件,让关卡人员提高了戒备,严查每一辆车辆,导致大塞车,也延误了巴士到站的时间,直接导致马劳们上班迟到。

26岁招仲信毕业自北方大学,赴新工作刚满2年,目前在新加坡的设计公司担任客户经理。“之前在新山从事过两份工作,为期约9个月,但新山毕竟不是首都,企业的总部不设于此,相对而言,较不具挑战性。”

经济迫使 直面差异冲击

当然,2.6的高汇率是绝大部分人赴新工作的主因,招仲信直言:“在新山工作,存不到钱。”这样的说法受到了一些人抨击,他们指招仲信俨然就是吃不了苦的80后,毕竟仍有许多人在大马汲汲营营,为生活打拼。他称:“这说法其实对新山人不太公平,新山工资低但物价高,公共交通也不完善,除非不是家里唯一的经济支柱,否则一般工作的工资只能应付家庭开销。”

然而,出国工作实则非一般人想像中简单,语言和文化等差异都是不得不面对的问题。招仲信透露:“除非是从小受英文教育,否则无论英语说得多好,他们还是觉得你不够好。我们在新山习惯了要去哪里就开车去,进去后我们必须依赖交通工具;另外和当地人从小受的教育不同,话题和关心的事不尽相同。”

招仲信在4月1日搬进新加坡,与朋友合租了一间新币750元(约1949令吉)的小房间,他指自己在网上的发言是一种埋怨与宣泄,却绝没有看不起马劳,更加无意抹杀大家为生活打拼的那份执著与苦心。“我只是心痛有那么多人需要受两地奔波的苦,精力的消耗是外人无法想像的,融入文化的压力、没办法从事喜欢的工作的苦闷,这些都很令人难过。”

不是我不要搬进去

有的人把话说得很爽快,认为与其埋怨,还不如直接搬进狮城,避开舟车劳顿的苦。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每个人的家庭状况不一样,年轻无牵挂者当然大可那样做,不过,有的人家有二老,有的则育有幼儿。

网上有人这么说:“一个人悲惨,全家人享福,还是划算的。”

招仲信前两年之所以没有搬进新加坡,原因不外乎可以省下大笔费用,事实上,在新加坡的房租和省下来,再兑换成马币,确实是数额颇大的一笔钱。

“其实如果我不能吃苦,大可辞职就好。但是这数以万计的越堤族里有多少人不能没了这份粮?”招仲信认为,新加坡是打工天堂,新山则是创业天堂,新山有更大的发展潜力,只要国家或是州政府能多做些什么,或许就能改善人们的生活。

他在分享的文章中有这么一句震撼了我:“我宁愿我孩子笨死,也不愿看他们受这种委屈。”孩子们因巴士迟迟不来,必须背著书包走路越过长堤,走到对岸时,已经汗流浃背。

家长因不满意自己国家的教育制度,为了孩子的前途,让他们大清早跨堤到另一个国家受教育。这个决定是否恰当,本是个人决定,不该置评,但招仲信透露,这些孩子在马来西亚关卡受马来官员询问时,因听不懂马来语,而不知如何作答…这不禁让人思考,所谓人才的流失不就是这样吗?

是国家从一开始,就已经没把握住的未来栋梁。

徒步跨堤上班上学

自今年1月17日,一名本地女教师开车闯过新加坡兀兰关卡后,3月9日又发生65岁本地男子涉嫌开马赛地携毒闯关,4月13日再度发生42岁本地男子驾车闯关…连串事件导致关卡天天大塞车,等不到巴士的学生及上班族必须步行跨越长堤。在这之前,长堤严禁步行。

他惦记 回流大马的梦

“谁有食物让我吃,我让你插我的队。”这是越堤族在取名“马劳大使馆”的面子书群组上的留言,看了有点心酸,但另一方面,却也欣慰越堤族有了一个互助的平台。招仲信并不只是坐在电脑前埋怨,他希望能够为马劳多做一些事,让大家聚在一起,分享资讯、相互鼓励。

他多次提醒大家回流大马的梦,说明了其实一直想著有朝一日能回到大马工作与生活。“我曾经申请成为新加坡永久居民,但是最终没有前往面试,因为我认清了自己只是想在这个国家赚钱,而不是长久待下去。”

目前,招仲信在新山有一份婚宴及活动司仪的兼职,同时也活跃于行动党,未来计划回国开创活动策划相关的生意。

“身边有些朋友会脱口就说:‘你就好咯,赚新币!’,但我们付出的是自由和健康,在新加坡受了委屈,回来后还仿似被排挤,对我们是一种伤害。”

学会取舍 选择饱受煎熬

招仲信的分享有赞有弹,也说明了事情总有两面,全视你如何看待。有人说:“别用悲情包装自己了。当你月底算钞票时,当你买车买房的时候,你的悲情去哪了啊?食得咸鱼就要抵得渴,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我不以当马劳为荣,但也不觉得悲哀,因为这是我的选择,我是自愿的,没有人逼我。”这话说得也不错,当马劳并没有错,全是个人选择。

“有打算回来/去吗?”马劳最常被问到的问题,而马劳们也深知,之所以用“回”这个字眼,不外乎大家本是马来西亚人。

招仲信透露,搬进新加坡后,生活经历了小小的转变。时间多了,自由少了。空间多了,笑容却出乎意料的少了。“但这就是生活,永远没有两全其美。”他对自己,也对成千上万的越堤马劳说:“如果孤单,就乐观点,学会与自己对话,让自己记得,将来有一天,我们会有能力过上自己想过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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