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24日讯)中国上海一名67岁男子不幸罹患胰腺癌,生命可能仅馀3至6个月。面对生命倒计时,他选择提前与女儿进行“死亡道别”,“爸爸要走是正常的。你当我去旅行了,他会回来的,你只要心里有我,早晚会回来的”,引发网民广泛共鸣。

中媒报导,上海一名董姓女子近日将父亲的谈话视频发布到网络后,称父亲于今年2月确诊胰腺癌,最近告知她可能只剩下数月时间。

她透露,父亲在她每次去探望时,都会向她描述身体日渐消瘦、疼痛加剧的过程,甚至提到最终可能会变得“小小的一堆”,“他不断为我做心理建设,希望这一切对我来说不那么突然”。

董男告诉女儿,死亡是每个人都必须面对的结局,谁也无法改变,与其恐惧死亡本身,不如说是恐惧走向死亡的过程。在他看来,人生并非全是享受,当生命不再允许我们享受时,就该坦然接受它的终结,“一个生命从诞生到消亡,这是很自然的事情。”

董男说,选择还能清醒地与女儿讨论生死,希望女儿能逐渐接受“爸爸要走是正常的”这一现实,“你当我去旅行了,他会回来的。你只要心里有我,早晚会回来的。”

他担心若突然离世,女儿会更难以承受。对于人生,他的态度豁达而清醒:“改变不了的事情,想它干嘛?开开心心过好每一天。”

董女坦言,尽管理解父亲所说的道理,内心仍难免悲伤,近期父亲已多次与她谈论生死,那天她决定记录下这段对话,作为未来的纪念。

董女透露,录视频的时候,是父亲第三次跟她讨论自己即将离世这个事。在她10岁时,父亲就开始和她讨论死亡了,“那时我祖母刚去世,他借机告诉我,如果他将来生病,不希望接受过度治疗,而是想要有尊严地生活。”

她说,“死亡在我们家不是禁忌。很多人避讳谈生死,但只有真正意识到自己终将死去,才能更好地珍惜每一天、好好生活”。

董女表示,“如果失去自理能力或承受巨大痛苦,他(父亲)宁愿缩短生命来换取生活质量。”父亲认为,人生最后一段路走得越不痛苦,越是福气,而不是一味畏惧死亡、盲目延长生命,“我父亲是个活得很通透的人。”

她说,很多中国人避谈死亡,把死亡包裹成“去天上变成星星”,但在她看来,死亡是每个人终将面对的课题,“我认为,正因为死亡无法改变,我们才更该提前做好‘死亡教育’,让痛苦最小化,让自己活得更加深刻、鲜活,这比办一场盛大葬礼更有意义。”

董女也曾询问父亲人生还有没有遗憾,“他真的没有。他年轻时已经尽力去体验、去实现,所以能坦然面对一切。一个人能如此平静,正说明他活得充分而踏实。”

她表示,并没有因为父亲生命进入倒计时,她就整天围著父亲转,上演父女情深的故事,“我们之间的关系很平等、很独立。他虽然是我父亲,但我们更像是两个生命在进行对话。他希望我继续过我自己的生活,该上课上课,该见朋友见朋友,该旅游就旅游。”

她前阵子去国外旅游,还被一些网民骂“没良心”,“但那正是我父亲所希望的,他不愿我因为他而放弃自己的生活。”就连她未婚的状态,父亲也全然接纳,认为“这是你的生活”。

董女说,由于父母离异,目前父亲是全职护工在照顾,“有人帮忙做饭洗衣,我过去更多的是陪他聊天,每两、三天去看他一次。”

为何父亲会有如此豁达的生死观?董女称,父亲于1958年出生于上海南汇,童年生活清苦。“他小时候最爱看那些穿著西装、打著领带往来经商的生意人,心中悄然埋下向往的种子。二十出头时,他在工厂打工,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硬是挤出时间把当时仅有的两本日汉大辞典翻烂,自学日语,最终考入上海外国语大学,开启了人生新篇章”。

父亲毕业后进入日企工作,被公司派遣赴日学习两年,“那些年,他通过阅读与行走,开阔了眼界,重塑了许多认知。回国后,他回到上海创业,做起了服装生意,终于成为儿时向往的那种西装革履、出入高档餐厅的生意人”。

“三十五岁那年,在公司初创之际,他成为了我的父亲。他始终以培养男孩子的方式教育我:鼓励我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希望我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他告诉我受到委屈要勇敢反击,说规则可以被打破,因为规则本是人为制定的。”、“他告诉我世界很大,要有自己的三观,不为世俗所绑架,不被他人的言语左右。”

董女介绍,父亲四十五岁时,选择卖掉公司股份,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他说:“钱永远挣不完,但生命只有一次。”父亲此后开著车走遍想去的地方,钓鱼、阅读、研究交响乐……“他用身体力行告诉我,什么叫作认真而不留遗憾地活著。”

她表示,父亲虽然说六十七年不长,但他已做了想做的事,去了想去的地方,“我不知道他还能陪我多久,但我深信,只要心里有他,他就一直都在。正如他所期望的:每天打扮得漂亮,开怀大笑,过好每一天,才不辜负生命。”

影片感动无数网民,许多人留言赞叹这份豁达让人心疼又敬佩,“上海爷叔活得通透”、“父爱如山”、“比起死亡,其实他更担心女儿难过”。女子则在评论区回应道,已将网民的祝福转达给父亲,父亲表示感谢。

蔡秀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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